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辞如云(1 / 2)
“原来足下便是苏先生?”郑异一惊,委实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便是一直在与自己暗中较量的生死劲敌苏仪,更未料到他会在此公开露面,让自己看到真容,如此胸有成竹,显然已是胜券在握。
“怎么?莫非郑司马以前竟听说过在下贱名?”苏仪问道。
“是啊,久仰大名。”郑异道,“只可惜始终没有机会谋面,今日意外相逢,实在是令人惊喜啊!”
苏仪道:“苏某一直就在沂国王城定居,说来也算是此间的半个主人,不知郑司马在王城逗留期间,可否容苏某略尽地主之谊,到舍下定鼎轩做客,共同一叙?”
郑异躬身一礼,道:“求之不得,荣幸之至。”
苏仪也还了一礼,道:“且容苏某再给郑司马引荐两位友人!”言罢,指着左首一位装束怪异的人,道:
“这位乃是沂王舅父,龙舒侯徐徜,天竺浮屠教的得道高僧。”
郑异亦是一怔,但徐徜倒是甚为谦逊,双手合十,稽首道:
“昔日在京师时,就曾听闻郑司马大名,今日才得目睹风采,虽然迟些,略觉遗憾,但总算是有缘。”
郑异道:“听闻龙舒侯不惜屈侯爵之尊,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赶赴天竺,请得浮屠,普照大汉,善莫大焉!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龙舒侯必得正果。”
苏仪听得这几句,知他对浮屠教并非一无所知,不由暗自称奇,这郑异年纪轻轻,却是明经博览,无不穷究。
王康也心下纳闷,这几句如何像是修习《四十二章经》之人所言?
沂王早已习修浮屠,今见郑异学行高明,对此道似乎颇有悟性,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海内奇士,心中的怨气不知不觉中减去不少。
徐徜双手合十道:“善哉,妙极!大家果然都是有缘之人,有空请光临我寺一起参悟研磨!”
“必然少不了前去叨扰大师。”苏仪笑道,接着转向右首那位红光满面的中年人,道:
“郑司马,这位是善道教主荆采,也是天下义舍的主人!”
郑异见荆采相貌奇特,头大如斗,发际线极高,几近半秃,方面宽额,鼻骨突出,下巴翘起,身材不高,肢体短小,却是手大脚大,显得精力异常充沛,遂施了一礼,笑道:
“今日,郑某还到贵舍蹭了一顿午膳。肉嫩饭香,甚是可口,在此谢过主人!”
“我善道教设立义舍,乃是为结交天下行道之寒士而建,不收分文。而你郑异身为阙廷司马,俸禄不少,竟也前去蹭饭讨此便宜。”荆采说完,大手一伸,道:“拿来!”他音洪如钟,似乎体内充满无限劲力。
“什么?”
“中午的饭钱!”
“多少?”
“你看着给!”荆采道。
“我要真给你了,荆教主难道不怕从此在沂国没办法立足么?”郑异道。
“为什么?郑司马此言何意?”
“我与沂王、龙舒侯、王国相、苏先生皆为阙廷中人,都是同僚。僚者,同朝为官者也;而同,则意即同道之友。今我既与沂王、龙舒侯、王国相、苏先生同道,而你若收我的饭钱,便是视我并非同道,也就是与他们不同道。既是与我等皆不是同道之友,你还留在处此作甚?”郑异笑道,“不送,不送!”
“这!”荆采被他这一通胡搅蛮缠说得登时语塞,却又没能想出此言何处不妥,更想不出来如何反驳?初次见面就被郑异来个下马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突,竟说不出话来。
“荆教主,枉你赠送给郑司马一顿可口午膳,如何却竟然还输了道理?”苏仪笑道,“还不为你的唐突无礼,给郑司马致歉?”
沂王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人背后还有高人啊!”
荆采闻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怒急智生,厉声道:
“荆某从不与贪生怕死、屈膝媚敌之人同道!沂王,你可愿与此等之人为伍?”
“既是贪生怕死、屈膝媚敌之人,本王岂能与这等样人为伍?”
“贪生怕死、屈膝媚敌之人,自是不能与之为伍,只是不知教主口中所说,是指何人?”郑异问道。
“这还用问?原来全天下的人都已知道,唯独他本人竟还不自知?”荆采问道。
“请教主不妨直言。”
“自己所做之事,却装作不知,显然是理亏心虚,不敢承认吧?”荆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