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中 第五十七节 一丘之貉！（1 / 1）
“而且他的佛学修养真的算高吗？他真的能心似佛陀、普渡众生？你瞧瞧那些个僧人，哪个不是油光满面的，你看那菩萨的金身，用的都是些什么材质？”巫大叔一边说，一边越是不屑的语气，神情之中充满了鄙夷，“我们是贫苦人家，那些什么着佛道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想着能安安稳稳的渡过每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家是需要有国，可是守卫国家，上位者贤明，御下有方，休整兵备，我无侵人之心，却有防人姿态，不是最好的吗？”
杨胤无言以对，说是如此，可是人心难测啊，想要天下间所有的人都做圣人，孔夫子都做不到，何况我们一般的人呢？世间哪有双全法？巫大叔太过理想主义了。
巫大叔也不再言语，只是瞧着神情似乎不喜欢为穷兵黩武的统治者找到那些洗脱他们双手沾满鲜血的手而已。
正想着之间，一行人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小芰的家，简简单单的的茅草屋，混着湿泥土垒成房子的样子，周围的空地上满是杂草，都荒废了，估计是孩子自己并不懂得种植，阿妈身体确实孱弱的可怜。
“巫大哥，有麻烦你过来了。”小芰妈躺在床上艰难的露出一些微笑，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让人感到可怕，“小芰啊，你去出去烧点水给你师父沏些茶。”
“嗯，阿妈，我这就去。”小芰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着小芰出得门去，小芰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面庞。她强忍着悲愤，哽咽着说道：“巫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啊？”巫大叔隐隐感觉有点不妙，今天的病情似乎比起以往要重了许多。
“巫大哥，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收小芰为徒，我们娘儿俩才能挨过这些个岁月。现在小芰也慢慢的长大了，我也渐渐的安心了。”小芰妈有些悲怆又有些感恩的说道。
“妹子，你不要多想，安心的养病。”巫大叔安慰道。
“不，巫大哥，你听我说。我只有一个请求，等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帮我再好好的照拂一二吗？我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我怕我撑不到他成人的那一天了。”小芰妈慢慢的眼角带着眼泪，“这孩子要强，早早的就能当家独立了。我苟延残喘着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能见到他成长，可是这几日，病情又加剧了，我怕我都不过去了。这孩子啊，都怪我，连累了他这么多年。”
“妹子，你不要瞎想，听我说，好好养病，小芰是你的孩子，还需要你亲自看着成家立业呢。你要是这样走了，小芰会怎么想？”巫大叔故作生气地说，脸上却满是心疼。
“巫大哥，你是菩萨心肠，整个南中谁人不知道你巫大哥是个鼎鼎有名的神医呢？哪个地方没有你的生祠呢？我们穷苦人家，你只知道尽力救治，从来不贪求回报。我也想等到那个时候啊，可是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身子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只能求巫大哥你了。如果能坚持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着，我也希望能陪着他。你虽是神医，治病千万，可是我自己身体我清楚。”小芰妈摇了摇头，示意想要说话的巫大叔听自己讲完，“你也不要再宽慰我，活到现在，多亏着巫大哥妙手仁心，我已经非常满足，不再奢望了。”
巫大叔默然，确实像小芰妈说的那样，其实她能挨到现在全然靠惊人的毅力，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牵挂的话，想必她早就死了。南中地处荒蛮，且多雾潮湿，很不适合养病，可是这里生活的都是穷苦人家，不是贵族子弟，哪里那么容易迁居一处适合养病的地方呢？再加上南中一场接着一场的瘟疫、还有四周密布的随时随风飘飞的瘴气，能存活下来，活这么久，已经是一种幸事了。
“你放心！”巫大叔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小芰这孩子懂事乖巧，我着实喜欢，更何况他又是我的徒弟，我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阿妈，茶已经煮好了。”小芰小心翼翼地将煮好的茶端来，恭敬地放在巫神医、小葇和杨胤的面前，小心的扶起自己阿妈，让她半躺着。
“阿妈，我又多少了些水，我来帮您洗一洗。”小芰端着兑好的水，拿起脸巾放在水中浸了浸，拧了拧，轻轻的给他阿妈擦拭着脸。
气氛十分的压抑，只有小芰一个人看着巫大叔在号脉、行针，孩子天真，不知道刚刚阿妈已经在交代自己遗言。只道一切有师傅，阿妈病会好起来的。想到这，就又恢复了孩子的天性，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只要巫大叔施针，阿妈的伤就会好起来的，小芰心里想到。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巫大叔又开始问起了杨胤，“每年来我这里求医的世家络绎不绝，虽然每一次我心中都厌恶他们，不想给他们医治。可是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就算心中再不愿意，却也还要下手救治。我不知道在我手下复生的他们，手中是否会沾染些罪孽？是否会记得临走前我对他们的嘱托。”
“莫要一棍子打死，巫大叔说的话有点太武断了，也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崇尚战争的。”杨胤心中有些愧疚，说的话也不是那么的自信儒雅了。
“哼！一丘之貉罢了！”巫大叔显然还是不够高兴，“谢康乐可算是超然物外了吧？终日游山玩水，所作诗篇如初发芙蓉，可是你道他自己真希望如此吗？终不过是恃才傲物，为人不容，所以放浪形骸，寄情山水罢了。你们世家大族的子弟，哪一个不想功成名就？可曾想过那些个寻常百姓？”
杨胤不则声，算是默许了这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