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前任(1 / 2)
傍晚时分,已是黑天。天空落了雪花,纷纷扬扬。
“今天厂子可算办点人事了,每人发一千块钱。说是什么厂子成立五周年庆祝。老婆,钱给你了,给自己买点水果。”王大宝侧着身子,一只手扶着公交车扶杆,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字。连续一天一夜的上班,流水线电子原件故障排查,工作起来忙个不停,他已经浑身乏力,还有些窒息。好像一个被活埋了一半儿的人。
哎呦一声,一个美女有些愠怒地转过头来,冷冷地乜斜了一眼。“看着点,踩人脚了。”
王大宝下意识地收回了脚,往公共走道边上躲了一躲。香水的味道很浓,王大宝忍不住抬眼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打扮得很狐媚。娥眉淡扫,红润丰满的两片厚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期待着情人的吻。
其实她并不漂亮,甚至不及自己老婆橘子的三分之一,可是一种说不清的韵味让王大宝些许动心,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她。
想必前凸后翘的魔力就是这么横行霸道,仿佛给车厢里的人们按下了暂停键。虽然大冬天,稍显笨重的冬衣依然遮挡不住这女人傲人的曲线。身材妖娆的很!
王大宝看了足足五分钟,没有移开视线。
“哥有老婆哥很爱她,哥的一生只爱我老婆……”王大宝的手机铃声外放了。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包括那个美丽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哥。加个微信吧。你踩我那一脚丫,算是踩对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后给妹子介绍点好哥们。”女人微微身子扭动着,一副娇憨模样。
“好说,好多兄弟单着呢。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王大宝受宠若惊。眼睛里满满的喜悦。
叮的一声,女人就那回了手机,在空气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半圆。王大宝的视线也跟着划了个同样半径的半圆。
“你穿这鞋子走路可累了。咋不打车呢”
“本来要打的的,刚站牌前看到了你,光看后脑勺,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朝着你前进。”女人目光亮亮的。
“妹子,真会说话。你在哪上班?”王大宝问。
“做连锁酒店的客房部。”说着。女人指了指车窗外的标志性建筑。“就这儿。啊拜拜。记得联系。”
看着女人风摆杨柳般的飘远,王大宝挠了挠头,憨笑起来。今天挺开心呀。
下雪了,雪花在他身上撒满了一层淡淡的银粉。马路上结了一层冰。王大宝抬起头来,吃了几口雪,傻孩子似的充满童趣。路边不时有目光朝他投来,他也顾不得在意。一个人在马路上滑步,并哼唱了一支流行歌曲。在风与雪的旋转中。他的眼角湿润了。
“发钱了,给自己买件衣服吧,你的羽绒服不保暖了,该换个了。”王大宝收到了沙橘的微信。
王大宝点开了视频,一会儿屏幕就映出了橘子笑意盈盈的脸,橘子的脸圆润了些,看上去些许疲惫。
王大宝望着她,想到了过去那些清纯的日子,竟不自觉有几分惶惑,他内心一直隐藏着的秘密生怕被橘子看出来。
有时候,他特别想告诉橘子一些话。比如对生命旅途中所遇到的一切,即便是炽烈的爱情,也不要那么全情投入和热爱。因为执着是最伤害自己的。生存是一连串的选择。心理健全的人,心理应变的渠道理应通畅,至少不至于执念到妄念。生活中,他希望橘子能做广泛的抉择,不偏执,不抑郁。异地夫妻的生活,不光橘子苦,他王大宝自己也苦不堪言。
“橘子,还没睡啊?孩子们呢?”
“小吉和小利都睡了,看完动画片嚷嚷着买玩具呢。”
王大宝的脸依然是那么英气逼人,三十以后的男人,成熟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神韵。他的眼睛闪烁着一种东西,或是痛苦,或是欲望,或是不安。总之,最细微的心意。现在,他直面橘子,突然,有一种什么东西打动了他的心,莫名地对橘子感到爱怜,真正的爱怜。
“大宝,你二姐又来咱家里了,她总找我麻烦,说我不该让咱妈做饭。一把年纪了,还伺候年轻人。小利才一岁半,到处跑,有点撒不开手,小利还总闹着要妈妈,我都要没招了。小吉上学去了。”橘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生活的烦恼。
“二姐还是瞎整啊,没事总回娘家添乱。妈没为难你吧?你为咱家生了俩儿子,妈心里高兴,愿意帮衬,做饭是自然的。以后别搭理二姐,随她说去。”王大宝安慰起来。
“大宝,真希望你在家。能陪陪我,哪怕说会儿话也好,有些事,和别人说不得,又委屈到无奈。”
遥远的美国。
李冕的前女友,还在窗前作画,画的是的竹子。她就是杨溪。
她,真的,不敢去爱,也害怕爱了。她流血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心还在隐隐地疼痛。她交往过三个男朋友了,一个是同性恋,一个是骗子,最后一个是李冕。
对于李冕,她一见钟情了,却仍旧被折磨到心碎。从她无意翻到李冕家里纪念册的时候,翻到了几张照片。
令她吃惊的是,照片中的女人与她惊人的相似。一样的垂肩直发,一样的细长眼睛,明媚活泼。尤其笑起来洁白的八颗牙齿,如出一辙。这照片中的女人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后来,几番吵闹。终于得知。这女人叫沙糖糖,是李冕青梅竹马的发小,后来两人分开了。这些年李冕一直忙于打拼,也未曾恋爱过。千不该万不该,李冕都不应该拿她杨溪作为替代品。
杨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秀发盈润。除了皮肤白的透亮,个子更高一些,其他地方都与沙糖糖十分相似,要不是亲眼看到,杨溪根本不信,世界上真有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存在。
停下了画笔,笔尖不注意触到了针织的毛衣,瞬间就脱线了一处。杨溪没有懊恼,她情不自禁又想起李冕来。好似开了线的毛衣,她和李冕的过往一点点牵扯出来。
她望着窗外的雪花,莫名地叹了口气,两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她与李冕相识了。
那年,还在广州。
一天下午五点来钟,突然得知母亲病了,杨溪赶往医院陪床。疫情袭来,医院管理很严格,要求陪床家属务必拿着核酸检测报告单,才能探视。五点来钟,杨溪打车到医院,排着不算拥挤的队伍,匆忙挂了号。她心事重重的,担心母亲身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