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牛镇（2 / 2）

陆离少有地显露出一丝激动，但是很快就压了下来，他不愿在人群中太过表现自己，低下头，拱手行礼道：“谢谢仙子。”

杨依点了点头，在人群簇拥中继续向前。这一片的人很快散去了，苗儿也跟着爹娘回去了，一路上笑脸不再，闷闷不乐的。

先前的思绪翻飞如今已化作梦幻泡影，以后不说是像画本里那样一起修行行侠仗义，就是再见都难了。

她回头看向陆离，陆离只留一个背影，脚步轻快，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实际上，这是因为陆离到了熬药的时间了。他自小身患寒疾，需要日日服用以朝阳血为主药的汤药。所谓朝阳血，就是山上阳面草木生长最旺盛的山石下凝结的露水，至阳，能缓解他的病。此药只能当天采集当天服用，不然到了第二天药力就会散去。

对此陆离也颇为头痛，药典上所述药效类似的保存时间长的药草白牛镇附近都没有，从小到大他用的都是朝阳血。

傍晚时分，药熬好了，陆离盛在碗里，依旧在读药典。对于三日后的离去，他没有什么要整理收拾的，苗儿她爷爷未来的风寒药已经包好了，而自己所需的药也都放进了小药箱，连同衣物一并装进了一只竹制的大箱子。

喝完药，苗儿又来了，这次带了她娘，说什么也要带陆离去她们家吃饭，陆离推辞不下，只好前往。

“大娘，这是未来一个月的风寒药，还有一些其他的药方。”陆离把指着那一小箱子的东西，说道。

“陆哥，真的要去吗？经营药铺不也挺好的吗？”席间，苗儿问道。

陆离点了点头，既然有这个机会，自己一定是要试一试的。

“你这丫头，药铺开的再大，那也只是凡人，陆离将来是要当仙人的！”苗儿的娘笑着说道，言语间不乏对苗儿的劝诫。

“将来小陆成了仙人，苗儿还需要你多多帮衬。”苗儿她爹说道。

“会的。”陆离点了点头。

夜晚，苗儿一家都睡下了，私语声却是不断。

“孩儿她爹，你说这陆离当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铁了心要走。”

“你懂什么，那可是成仙的机缘，全镇也就五六个孩子有这福分。”

“我不是想着这陆离是个当郎中的料，以后少不了赚，苗儿和他成了亲，家里有了病灾也好照应嘛。”

“唉，走了也好，他那性子，将来少不了惹祸。”

这些话陆离自然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他也不在乎。他现在点着油灯，温习药典的内容，他想着就是踏上修仙路，这制药的本事也是少不了的。

第二日一早，陆离照旧爬到白牛镇北边的白牛山上，收集朝阳血。向山下望去，整个白牛镇尽收眼底。

他爷爷也葬在这山上，“我想死后，也能看看这人，这天。”，这是陆离的爷爷的遗言，于是陆离没有请看风水的先生，就决定把爷爷葬在这山上。

他回头，身后百步远的地方正是爷爷的墓，青石墓碑上刻着“祖父陆望仙之墓”。

另有一人，身姿窈窕，比陆离高了快一头，正在祭拜着。

陆离自问从来没见过这人，镇上也没有这样一个身姿秀丽的少女。或许是爷爷的旧识？他开口问到：“你认识我爷爷？”

少女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查的怨恨，随后说道：“你就是陆离吧，好自为之。”，紧接着就快步下山了。

陆离没去追，在墓前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镇上的风言风语他又怎会不知，有时候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白眼狼，只有到了爷爷的墓前，回忆起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才能真正展露笑颜。又有几人知道，这笑面下，心脏的抽动。

三天时光很快就过去了，陆离把箱子搬上青灵门的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车上还有镇上的另外几个孩子。

“陆哥！陆哥！”苗儿一路跑到马车旁，但是又不再向前，背手笑着说道：“一路顺风。”

陆离点了点头，马夫挥动鞭子，马车扬起沙尘，离去了。苗儿手里抓着两串红绳，这是她这三天熬夜编的，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送出去。

陆离望着马车外的白牛镇，这是他十四年生命所在的地方，如今告别远行，车上的孩子难掩悲痛，都小声啜泣着，只有陆离平静地望着，无喜亦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