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东南一隅,温病横行。现今,又转疟疾。”暨漓点起火折,“疑虑妖邪作祟,特此,需多加留意。”
任延筠侧立旁处,垂立眉目,藏匿浮华月露。玄关鬼卒往复几许,摞堆书策。几经月轮,几案侧竟已过头高势了。
“先前拜托的十殿文书,便放置此处了。”暨漓挥手示意。
“有劳了。”任延筠浅应一声,慢步踱至几侧。伸手弄去,只探得满面齑灰。不禁以袖掩面。
暨漓颔首为应,与数鬼卒窸窣离去。
任延筠敛眸,缓缓正坐翻阅。
月沉星移,风萧云涌。火折羸羸几许。
窗棂暗影骤起,任延筠权当未闻,只看文书。
“在看何物?”窗棂处传来云淡风轻的音色,好似不以为意。
任延筠不应,只将文书缓缓闭阖,不答反问,“你来做甚?”
鹯华藏匿于暗色里的双眸风过无痕的瞥过几案上堆累的文书,轻轻开口,“人间妖祟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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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于竹影下,耳侧唯有心悸急急闷声。
璨目日辉下,寥寥立着几位衙役,围拢低谈。足旁,是一具不知几时的亡骨。
我收敛目色,面上惊出几分凉汗。
面前风草之声。我向后退去,却见只是一位衙役向我而近。
“十分抱歉,让你惊吓了。”他轻轻开口。
我不应,目色越过,又凝于不远的亡骸处。
“此处距离人市亦远,山麓下周遭几里唯有你一户人家,难免起疑。”
体上赤色遍布,由头至足。
“只是这般撕裂,不像常人所为,”他缓缓补充,“也无血痕,或者,滴血也无。更像野兽所作。”
风起,亡体上赤色颤颤摇曳。分明满目疮红,为何言说血滴无痕。
我只觉胸处怔忡乱麻。抿唇,颤颤看他,“可否让我细看?”
他闻言怔忪,旋即颔首,侧身让步。我缓缓步出曳曳竹影,侧立的几人衙役停了细论,敛眸凝神此处。
我收了足步,俯身看去。亡体面容已显露枯骨。眼骨里虹瞳不见,几株长花伸破眉骨。看去,目窠里唯有红花倚立于烈色里。向下望过,心腔外露可见胸肋。腹肠不见,茕茕盛有繁簇团红,欣欣簇簇,迎风几许。远处旁观的赤色,原是骨间生出的红花。
我敛眸,蹲身探去。肌理一触即碎,也亦损坏殆尽。肤下蛰伏的脉系一览无余。
邪物寄生,以长根盘踞,根系全身。筋络里尽是潜藏的根脉,滴血为食。
待血尽肉糜,即是破土之时。土,即为人身。
这般,又何来血痕。皆被这邪祟汲取了。
风旋入眼,迷迷旋踵间骨隙又生赤团沙华,猎猎栩动。
我疾步向后退去。根脉赤色涌动,向上翻涌,纤长的细蕊舒放,丝丝亭立。风过,莲苞徐徐而动。
扎系周身的脉络缓缓收紧,骨隙支支作响。我抬眼望向不远的衙役,只是众人似乎并未留意其中的蹊跷。
风止。我屏息看去,赤莲无风自动,柔瓣轻绽,长丝蕊微卷而衬。敞露的腹腔,或者七窍,皆是满目红花。举目难见他物,便连皑皑白骨也压于繁花其下。
红莲模样,分支长蕊。鳞茎呈圆,叶瓣为狭。
“彼岸花。”我怔忪,心速急快。闻言,众衙役也回身,却也好似无法视见骨体里攒跃的红花那般,只定定看我。
太过大意了。如若可见,其中的衙役也不会言说为野兽所作。
“这附近或许有兽物徘徊,方圆几里只你一户人家,黑夜里便不要出行了。”其一衙役略微上前,轻轻摆手,余人便起身,为那亡体掩上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