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中 下节 消失的小小知音(1 / 2)
窗外正被灿金色的光芒照亮着,室内的他人仍在呼呼大睡,浅白正起身透过窗纱眺望那旭日初升的天空。
走进厕所一番洗漱后,浅白再次回到床上,又在思索着。……
脑中浮上了一首他喜爱的钢琴曲。淡雅的旋律在萦绕,清灵的高音与深沉激昂的低音交织澎湃着,勾起他心中曾徜徉似的思绪。
那深邃且令人神往的感韵,触动起心海最深处的回应,携来无尽的思考……
也许,那心海之上正有一只白鸟冲上云霄,消隐于无限的蔚蓝中。
它似乎散着光芒,在蔚蓝中留下一道道浅白的痕迹,转瞬即逝。
……
浅白向着于清弦的寝室走去,这次直接走进,摇了摇仍在枕睡的那人身上的被褥。
于清弦翻过身来,睡眼惺忪,回了一句。
“我今天要扫地的,小浅你去看看李连山有没有起来呗,我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看了,李连山也一样的。
“所以,今天又只有我一个嘛。”浅白轻道,走下楼去。
今天比昨日要热一些,倾洒下的日光愈见明亮,闪耀在眼帘之上。
浅白走上南门旁的坡道,正对着一排小树小亭,左手边是两层食堂,再上就是四层教学区了。
早上只有下面的一层有饭,上面一层是浅白初中时常去的,不过因为李连山两人的原因,除了另一边的一楼就哪也没去过了。
一碗稀饭一个馒头,这是他平时一顿节俭的早餐。
早饭过后,浅白沿着操场走向那台提款机,向里瞥了一眼,仍没有取款服务。
他继续走着,在人流中穿行,略过一张张面孔。他只是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前行着。
……也许是昨日警告的效果,今天这些人都掐着点来了。
在教室里的嘈杂中,浅白沉默着,思索着……再次思索,仍沉默着。
思绪是长还是短,即使是用时间的量度,似乎也无法衡量。
因那既可以是一闪而过,也可是永恒……
于是,浅白朝向那一栋红色大楼。
也许有无奈,夹着期待;也许是深沉,夹着希望,带来无尽的感动。
浅白深吸一口气,似充入仍留灼热的脑海,散去也带走漫长曲折的思绪,无奈的、深沉的种种情绪都已褪去,回归为最初的感觉。再凝成——坚定。
他沉步迈去,稍整衣襟,让迎面的微风滑过衣角,也拂去心中的不宁。
而那漫长思绪,也正回归天空,等待下一次回想。
……在考场教室外的走廊上,只有一名少女驻足。在她的视线之过处,有一只时钟在转动着。
浅白静静地走上,视线中的那名少女,其实是陶蔚然。
她也许是还没注意到浅白。浅白本想就在一边待着,但他略尝试了一下,发现这实在无异于掩耳盗铃,于是默默走去。
陶蔚然似乎未发觉他的存在,只是注视着那只钟,这让浅白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开口,或许是因为本就是陌生人一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陶蔚然的头发看上去不是黑色的,而是像掺了些棕色。短发其实也是盘起来的,不过不太明显。
浅白的视线渐渐上移,移到她注视着的时钟。
指针在转动着,转动的滴嗒声似乎又传入浅白心中。
那教室里又有老师在慢慢地讲着,楼道中传出一群学生的喧声。
陶蔚然发丝下的目光忽然跃动着,浅白想别过身去,不过被陶蔚然转来的褐瞳的目光叫停。浅白等待了几瞬,索性不再躲闪,一脸平静地说道。
“哟,今天就来得这么早了吗。”
“嗯,浅白同学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吗。”陶蔚然也微笑着回道。
“哦,刚刚看见你正看得入神,就没打扰你了。”
“嗯,我在看这只钟呢。”
“那只钟,”浅白的视线再次回到那只黑白线条作底的钟表上,“看上去是不是有点抽象。”
陶蔚然也正将视线投回,轻声回道:“到不是因为有多抽象,我是在通过它来感受着时间。”
“感受时间,那看来你也很深沉咯。”
“嗯,说起来,我刚刚在下面看到浅白同学了。你那时看起来很严肃地沉默着,只是像在看些什么,”陶蔚然别过头来,接着问道:“那就是浅白同学的深沉么?”
浅白有些惊讶,接着笑侃道:“那其实是我平时的一个状态了,每次如果想事情想太多了就是那个样子。而且我平时也没有多少话跟别人讲,所以那样的状态也很常见。”
“哪还真是有些奇怪呢。哦,这么说起来的话,浅白你昨天下午也差不多是那样的。”
陶蔚然同笑道,正视着浅白。
“啊,对啊。当时不是在看天吗,不由自主的就变成那样了。而且我不也和你说了当时我在想的什么嘛,至少……想的可还有意义?”浅白实在有点想躲闪陶蔚然澄澈的目光,但还是故作沉静,平和地道。
“哼呵。”陶蔚然正轻松了起来,“当时我都被你感染了呢,要说的话就是——嗯嗯,你对天空的深沉,触动了我的心弦。嗯,那时你的话语。也深深烙进了,成为我的旋律。”
“啊,哈哈……”浅白似乎正回忆起那时的样子,也许是正自嘲着。
“得亏你能听懂啊……”
“嗯……?为什么要说能听懂呢,那不就是,一种感觉吗。一种自话语而来的,又包含话语的感觉。”
“是因为有很多人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那种嘛。这样来看,你还有些不一般咯。”
“那还是你比较特殊啦,你的一句话可就勾起了我内心最深沉的感受呢。”陶蔚轻松地笑道。
“啊……其实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就跟别人这么说了,即使是这样的特殊也没问题吗?”
“所以说是很奇怪啊,还是特殊的奇怪呢。”
“啊,呵呵……那也没办法呢。”
浅白对着陶蔚然的视线一角出现了一阵骚乱,正引起了陶蔚然的注意。
“那边怎么了吗?“陶蔚然问道。
“好像是……有个人误入到女厕所里去了。”浅白回道。
“嗯,那又怎么了吗。”陶蔚然很是平静地说道。
“呃?喂,我说的是误入啊。虽说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但你这个反应不对吧。”
“嗯,误入……?难道说!……”陶蔚然似乎是醒悟到了什么,颇有些诧异地说道:“啊,……那人是变态么?”
“虽然说有可能,但我看别人真的只是走错了吧。”浅白说道,陶蔚然正有些站不住了,向着考场门望去,还是锁着的。
“一定要离变态远点……”
“喂,我听见了……”浅白小声附道。
“啊,姆……因为我怕一看到那人就联想到那种糟糕的事的……”
陶蔚然已经陷入了似恼非恼与娇羞并存的状态,浅白只得默默站在一旁,心里稍微有点想笑。
不知如何,教室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浅白于是领着还在沉浮着的陶蔚然走进。
“怎么样,好些了?还没缓过神来吗?”浅白于是半掩着笑道。
“唔……呃,还算好些了……”陶蔚然半伏在桌子上缓缓道。
“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吗……嗯,如果想到那些让自己不快的事情,那就尽力不去想好了。眼不见,心不烦嘛。在脑子里也是一样的道理。”浅白轻松地道。
“浅白同学难道很了解这种事情?”陶蔚然稍微直起身子道。
“嗯,算是吧,差不多也是深有体会了。那个,你知道人格分裂吗?”
“人格分裂……精神病?”
“呃,虽然说的很露骨,但它确实是了。不过我要说的没那么严重。比如说:你脑子里面会浮生出很多很多想法,它们之中有的相容有的相悖。”
“相容……相悖?不太明白呢。”
“就是它们有的是互相联系、互不妨碍的,有的就是予盾对立的。但你只有一副身体,于是对立的想法就会在你脑子里博弈,直到分出一个来促成你的行动。”
“对立的想法……是说熊和鱼掌吗?”
“噢?我以为你会说饭团子。”
“那什么呀,哈哈……不过通外好像没有什么好吃的哦。”
“说没有确实是没有的,不过,要说有的话也还是有的哦。”浅白轻声笑道。
“嗯……比如说,食堂的饭菜?”陶蔚然也终于舒缓了起来微笑着回道。
“嗯、对。比如说三楼的豆腐和肉末茄子,五楼的拉面呐,还有冒莱馆下面的关东煮,以前烧烤店卖的烤鸭腿什么的。啊,然后就是超马市里卖的小瓜子饼和宫爆鸡丁了吧。”浅白颇有些兴致地罗列道。
“哦,三楼豆腐、五楼拉面……关东煮、烧烤?姆……好像是不是有点贵的样子。”陶蔚然应该是在回忆着这些食物了。
“不是有点,是真的很贵。这些应该都是通外里面价格最高的伙食了,当然除了瓜子饼以外。”
“每天吃这些的话,是不是太奢侈了啊。”
“那是当然很奢侈了,不说价格,就单说量来看的话也是不可能每天吃的。”浅白说道。
“我,好像也是呢。那浅白你是会时不时去吃一次的吗。”陶蔚然问道。
“啊……现在的话,应该连隔三差五都算不上了吧,估计是这样。”浅白有些无奈地笑道,毕竟他自从上学期遇见李连山于清弦两人后,确实就没到那些地方吃过了。现在也正觉得那些是奢侈的消费,绝对要再三思量才去的。
“是这样啊,那如果特别馋了呢,就像沙漠中口渴的旅行者身上只剩下一瓶水了,那浅白会怎么做呢?”陶蔚然已经有些轻松地问道。
“如果那瓶水是有卡车一样大的话,那我肯定会狠狠喝上一口的,但我又带不了那么多水,所以只能小酌小一口,接下来也只能继续省着用了。”
“原来如此呢,嗯,这就是浅白你的生活之道吗。”
“嗯,差不多吧,毕竟在这里节约是光,在填饱肚子的情况下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呢。”陶蔚然一脸轻松地笑道。
“不过说起来,好像跑题了。”浅白笑道。
“哦,是呢。”
“嗯嗯,其实就是说两个对立的想法,在脑子里产生的激烈斗争会给大脑留下很大够负荷,就会变得昏沉、疲累。所以我就想刚刚你的脑子里是不是也像这样,才变得昏沉起来的。”浅白微笑着解释道。
“哦……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很贴切的样子呢。刚才一想到那个糟糕的画面,我就觉得好难堪,而且那个画面又总是要挤过来,我脑中就好像有一个要把它赶出去的念头。这样挤过来,赶过去,挤过来,赶过去……然后就觉得脑袋一热,就晕晕沉沉的了。”陶蔚然说道。
“哈哈,那就差不多了。我平时也经常这样,每次觉得甩不掉某个画面的时候,就会把它在脑子里像螺旋一样高速旋转,细节模糊了自然就忘了。”浅白笑道。
“高速旋转……呃,嗯,难道是要快速地去想它吗?”
“对,而且是刻意地去想它,像把它在螺旋里甩得一点都不剩的那种。”
“哦,我明白了,就是这种感觉吗——嘿……姆……哦,好像有点效果的样子,这是有什么原理吗?”陶蔚然轻松地说道。
“什么原理吗?嗯……大概就是跟人脑的记忆方式有关了,具体很复杂,我也只是觉得这种方式比较迎合自己罢了。”浅白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