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玄德茶话(1 / 2)
此时,汉国镇灵城道宫。虽是以宫为称,但是道宫却不是汉王的行宫,而是汉国半圣庄子修行的地方。道宫占地面积不大,不过百丈方圆。也不是在名山之上,只是在镇灵城中心的王宫以北三百六十五丈的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整个道宫中心自然是庄子的玄德殿,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以玄德殿为中心,八个方位上每个方位坐落着十个茅草屋,那是庄子的八十门生。以一户在前,二户后于一户,三户后于二户,四户后于三户的方式排列。加上玄德殿正好是八十一个建筑,均为平层。
今日在道宫正南边的四户草屋更南的地方停着俩辆华丽的马车。
一辆由枣木打造,拉车的两匹马也是枣红色。车厢前门的顶上挂着族徽,那族徽为木质,形如打开的书本,居中写着一个“张”字,“张”字占据木牌五分之三的位置,在“张”字的上方,雕刻着竹简的图案,在下方雕刻着云海的图案。赫然代表着这辆马车主人的身份是汉国文官之顶点。结合张字不难猜出,枣木打造的马车,其主人正是汉国宰相张之仁。
另一辆马车较之张之仁的马车更加豪华。马车的木料全部是黑紫色的黄花梨木,拉车的马是八匹高大健硕,毛发油亮的黑马,除去特意染红的马鬃再无一丝杂色。马车车厢前门上昭示主人身份的徽章也是黑紫色黄花梨打造,只是不同于张之仁的长条形,这辆马车的徽章是圆形的,圆的中央写着“汉”字,周边雕刻着两条龙纹一上一下的拱卫着“汉”字。加之比张之仁宽了一倍的车体和守在马车周围一队英武的禁军,黑色马车赫然就是汉王的座驾!
此时在道宫德殿内,除了身着个性黑白混色衣服的庄子以外,身着王服的汉王,身着红色官服的张之仁也在殿中。说是殿,实际上也就是大一点的茅草屋,庄子重道,万法自然。没有金石的兴趣也没有口舌的欲望。整个玄德殿除了睡觉的床榻只有一张普通苹果木打造的矮桌。
汉国身份最尊贵的三人正围着矮桌,坐在矮桌边的蒲团上饮茶。茶叶并不是名贵的品种,但是却是庄子亲手所种。煮茶的水也不是名泉甘露,就是从庄子门生挖的井中打出来的井水。茶和水虽远远不如汉王宫中精细名贵,甚至连汉国富庶的商贾家的茶水都比不上。但是煮茶的人是庄子,那么这茶就是汉国最好的茶。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喝茶不在茶的本身,而在于人。
以三人的身份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客套,任谁都明白,无论是汉王还是张之仁如果没有难以决断的事情,是不会来道宫的。
“庄先生,寡人有一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特来寻先生解惑。”汉王手握茶杯,轻轻的吹了口气。杯中的茶水自中心升起了数道波纹,像被春风吹皱的湖面。
“可是蜀国献城一事?”庄子道。
“正是,寡人实在想不明白。如今之局面好似是蜀国献城换我圣物瑶枝,但是秦虎来势汹汹,加之四侯之力。非汉蜀结盟不可阻挡。”汉王紧了紧茶杯,杯底的茶叶有两三片朝着杯口升起,升到一半,又沉回杯底。“既然汉蜀注定结盟,那么蜀王只需要修书给寡人,寡人岂会吝啬瑶枝?为什么非要献三城之地呢?”
“日之灼灼,虽威盛而知其升以东始。月之泠泠,固超然而知其落于西渊。我不知道太阳为什么升起,我也不知道月亮为什么落下。但是我知道太阳一定从东方升起,月亮一定在西方落下。”庄子品口茶,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蜀王一定要献城,但是如果蜀国真的愿意与汉结盟,这三城献与不献对大局没有影响,汉王为何还要纠结献城原因呢?”
“寡人只是担心,明明可以不献城而得圣药却献了三城给我。以寡人之见无非两种原因,其一,蜀国想借献汉三城,转移秦军注意力。让我汉国承担秦军的主力进攻。其二,蜀国不想与我汉国结盟抗秦,只是想用三城换取瑶枝。”汉王将茶杯放到矮桌上,右手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茶杯的外壁,接着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寡人倒是不惧。既然敢接城,自然有与秦国一战的觉悟,只要秦国不是三侯一起兵临城下,以我大汉的实力,何须惧他。但如果是第二种,对于我大汉来说无异于泼天之难,若是蜀国不结盟参战,秦国三侯齐出,我们抵挡起来就会十分勉强。”
“虽然我大汉国幅员辽阔,百姓富足,兵多将广。但是自九一侯陨落后,与秦国的一等侯已拉开两位的差距。虽然秦地常起叛乱,不得不留一位一等侯镇守都城。但是三位一等侯,同为一等国的齐国和楚国也就只有三位一等侯啊。”宰相张之仁此时也补充道。“我一等强汉依然忌惮秦国,二等的蜀国就怕会不敢参战啊。”
“两年前我曾神游过蜀国,也与三师兄对于现在的蜀王有过交流。”庄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据三师兄所言,现任蜀王虽非雄才大略,但是并不昏庸,常有急智。我想以蜀王的能力不至于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汉国若是败给秦国,秦国的下一个目标必将轮到蜀国。所以只要安山侯现下无恙,再得瑶枝无需担心战中负伤,这样蜀国出战的概率很高。只是世事无绝对,蜀王到底会如何抉择,安山侯现况如何,现在实在无法知晓。”
圣人的第三个亲传弟子,墨翟。在蜀国的地位与汉国的庄子同等,都是半圣的修为。所创学派为墨家。
“希望安山侯真的宝刀未老吧。”汉王放下茶杯,抬起头向窗外望去。深邃的目光透过玄德殿的窗户,落在殿外黄叶远远多过绿叶的梧桐树上,接着说道“就快要到立冬进贡周天子的日子了。秦国想要起刀兵也断不敢在立冬之前,约莫还有月余和平。平时不觉得,此番战火可能燃起,越发觉得和平不易。”
庄子也放下茶杯,顺着汉王的目光朝窗外看去说道“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秦虽强,但我们不是必败之局啊。”
听到庄子的劝慰,汉王依然脸色凝重,忽的对张之仁说道“烦请张卿先回议事殿等候,再请护梁侯李逐,忠定侯韩诺也去议事殿。晚些时候寡人会与你们商议对秦一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刻不容缓啊。”
“诺”张之仁站起身来,朝汉王行了一礼。接着又对庄子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玄德殿。
等到张之仁走出玄德殿后,汉王沉着脸道“唉,想我一等大汉国,现下面对同为一等国的秦国,居然寄希望于二等蜀国的一等侯身体无恙。庄先生,作为汉王,我是不是很不称职。”汉王收回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庄子。眼中少有的带有一些自我怀疑。
“汉王,您做的很好。是真的很好。”极少夸人的庄子此时认真的看着汉王,坚定地说道“如果是汉国百姓的汉王,您能排进九代汉王中的前三。如果是周天子的汉王,您是分封汉国以来最好的汉王。”
约莫没有想到从不将话说满的庄子面对这个问题居然回答的出了“最好”二字,汉王愣了片刻。接着说道“若是我大汉再出一位九一侯,那么庄先生刚才的话,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了。可是一等侯啊,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