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朝天子（1 / 2）

横亘在秦蜀之间的嵘巍山脉举世闻名，闻名到就连万里之遥的大陆最东北角的燕国，只要是识字的孩童都知道嵘巍山脉。不仅仅是因为嵘巍山脉险峻难行，更重要的是在嵘巍山脉的最北端，也就是蜀国瓶身之地与窄细瓶径衔接处，有一座举世无双的大山，此山名为朝天子。

朝天子山有三点天下闻名

第一点是高度，此山高千五百丈，是东周五大高峰之一。

第二点是此山的形状，此山形状奇特，山脚宽阔，上行偏窄，山腰处再往上三百丈朝东北方向突出一段山体，却又在三百五十丈处恢复。据说当初东周分封诸国，蜀国第一任国君蜀昭烈王行至此山下，心有所感，朝着位于东北方向的周天子行宫做了一揖，居然和此山整体形态有八九分相似。也就是说，朝天子山就像放大了千百倍的，朝着天子行宫行礼的蜀昭烈王。蜀昭烈王知道以后，干脆将此山改名为朝天子，并且命人将山头雕刻出自己的面貌，以此表示蜀地对于天子的感谢与臣服。周天子闻听此事大为感慨，赐言道“王子将孙当如此，立身先学朝天子”从此朝天子山，成了享誉天下的名山，而嵘巍山脉也就成了东周最负盛名的山脉。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此山的位置，正好是帮蜀国抵挡强秦的嵘巍山脉末端，并且承接雀落山脉，与东边的横眉山脉正好空出了蜀中二十四城与蜀北三城之间唯一的道路，同时也是蜀国瓶身二十四国与东周诸国交流的唯一道路。而朝天子就像是镇守着蜀国瓶身二十四城与瓶口三城通路的门神，在蜀人心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此时已是寒露，马上就会迎来霜降，继而立冬，秋意将退未退。汉国由孙传芳领头的使团出了雀落山脉，行至朝天子山，再过三城就会到达蜀国的都城锦官城。

“王子将孙当如此，立身先学朝天子。朝天子真乃东周第一山也。”孙传芳行出雀落山脉就一直打量着朝天子山，此时行至山脚，终是忍不住感叹道。

“能得孙正使东周第一山的评价，属实难得啊。”吴启明闻言附和道。孙传芳此次能作为使团正使而汉王欣然同意，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礼部尚书，而是因为孙传芳自幼便立志游览东周各地奇崛。年方三十六，已经游览过汉国，凉国，秦国，蜀国，燕国，齐国六国名山，不仅对于各地的风俗人文非常熟悉，而且由其根据自身经历改编所著的《大石志》更是风靡天下。深受推崇，甚至有“未读大石志，不得行千里”的言论。孙传芳说朝天子山是东周第一山，还真是让吴启明深感自豪。

吴启明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面朝孙传芳道：“久闻孙正使胸中有沟壑，这一路行来每次与孙正使聊天都觉受益匪浅，实在是不堕尔父之风啊。”

“哪里哪里，吴巡抚镇守廪城，邑城，达城，不仅政通人和，自身亦是三品平海境修为。实乃少见的全才。在下也十分佩服。”孙传芳一本正经道。

“孙正使谬赞了，廪城，邑城，达城三城孤悬蜀中24城以外，愚兄受限不多，其实并无太多政事，我只需要听着几位城主就行，政通人和非是我的功劳啊”吴启明摆摆手接着道“倒是孙正使，未曾修行之躯却游六国奇峰异石，实乃大毅力之人，我十分钦佩啊。”

“哪里哪里，吴巡抚少时成名。不惑之年成就三品平海境，实乃万中无一之姿啊。”孙传芳道。

“孙正使谬赞了，三品平海境偶有出现，但是“大石志”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书啊。孙正使却是才高八斗啊。”吴启明道

陈苟跟在二人身后，听着眼前两人的商业互吹不由得心生佩服。一个夸山夸修为，一个夸风度夸才华。虽说名副其实，但是就在自己面前商业互吹，陈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就在孙传芳略微思索，准备硬着头皮夸吴启明年过五十依然神采奕奕时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骑吸引住了目光。陈苟没听到前方的商业互吹，收回瞻仰朝天子山的目光向道路前方看去。

首先映入陈苟眼帘的是一匹高大的黄马，马身棕黄，没有一丝杂毛。不疾不徐的行走着，从马腿上快要爆出来的肌肉可以想象到马匹的爆发力。此马高大异常，马身高达七丈，整个汉国使团包括保护使团的三百玄蛟军在内，只有陈苟的逐月雪麒麟比此马高出三寸。观之毛色，鉴之肌体这分明是蜀国极其出名的马，有马中之大忠勇美誉的名马“撼岭雄狮”！就是在盛产良马的汉国，类似撼岭雄狮这样高大雄壮的马匹都不多见，更何况在蜀国。以马测人，马背上的人一定身份非凡。

骑乘撼岭雄狮的是一位雄健的老人，下巴上留有一尺长的胡须，身着黄色祥云纹蜀锦，脚穿银虎头棉鞋，像极了衣食无忧的富家翁。天庭饱满，须发皆白，并且打理得当，满头如雪白发不仅不显英雄迟暮反而有种飘然仙气。额头上的皱纹平直，脸庞棱角分明。浓眉虎目，眼内黑色的瞳仁不似一般老者略有浑浊反而明亮如稚童。腰间挎着一柄银鞘狴犴纹的宝刀，刀柄由银丝缠绕。老人双臂如小孩腰一般粗，左手持缰，右手搭在宝刀刀鞘中段。向着使团缓缓驶来。

孙传芳抬起右手，使团的三百玄蛟军纷纷左手持缰，右手将骑枪由竖转横。领头的玄蛟军将三角形黑底红字汉旗插在地上，右手摸在腰间的佩刀上。

吴启明见到来人，转头对着孙传芳说道“孙正使稍安勿躁，来人是安山侯。”旋即翻身下马，迎着三丈外的安山侯走去。在黄马前站定，随后对着来骑作揖道“下臣吴启明，见过侯爷。”

孙传芳和陈苟见状，大感意外。汉国使团是直接拜访蜀王的，虽然安山侯地位特殊，但是接洽使团怎么也不该是蜀军第一元帅安山侯的事情。更何况此时使团刚到朝天子山下，距离蜀都锦荣城还有三城距离，本就不是接洽使团的合适地点。加之安山侯作为蜀国唯一的一等侯，应该镇守蜀国都城才对，孙，陈二人实在想不到安山侯怎么在此时出现在朝天子下。

无论此时碰到安山侯有多出乎意料，既然遇到了，孙，陈二人肯定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孙传芳陈苟纷纷策马前行，在安山侯三丈前勒马，拱手作揖道“外臣，汉国正使（副使见过安山侯。”虽然安山侯是现在东周大陆仅有的17位一等侯，也是除了圣人和圣人的1位亲传弟子之下整个东周修为最高的那拨人。但是孙传芳和陈苟的使团，代表的是汉国，自然没有下马行礼的必要。

“哈哈哈哈，见过孙正使，小副使。一路远行来此，辛苦诸位了。”安山侯哈哈大笑道。这声音清晰洪亮，中气十足。听起来像是在话出口时肺部随着喉咙一同振动发出来的，极具穿透力。

听到安山侯的声音，再看看安山侯的气色与风度。孙传芳心里生出几分愉悦。要知道此番汉国派使团出使蜀国，主要的目的哪里是什么感谢蜀王送城，实际上最主要的目的是说服蜀王联合汉国对抗即将出兵的秦国。否则秦国四位一等侯，凭借汉国的两位一等侯实在胜算太小，所以蜀国的唯一一位一等侯安山侯是否参战一起对抗秦国至关重要。至于蜀国不肯让安山侯参战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担心安山侯年事已高，若是发生意外将会导致蜀国无侯的局面，那时候就算蜀国还有一位半圣，但是在每国都有半圣坐镇的东周九国中，没有一等侯的蜀国必将无任何地位与话语权，

所以，蜀国不会让安山侯涉险。所以，汉王才会送出回天圣物木属的瑶枝人参。

虽然瑶枝不能直接起死回生，但是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还活着，服下瑶枝，加以调养。只需要三到五天就可以伤势尽复。只要安山侯目前有一战之力，就算在对秦的战争中负伤，也不会担心陨落。不用担心安山侯出事的情况下，面对秦国，蜀国和汉国一起联手才是最符合蜀国利益的，否则唇亡齿寒，一但汉国真的在与秦国的战争中落败，下一步遭秦国兵马蹂躏的必将是蜀国以及夹在秦汉两国的之间凉国。鉴于和秦汉选择战场一样的原因，到时候富庶的蜀国一定会先于贫瘠的凉国受到秦国的兵刀洗礼。

安山侯有陨落的风险，蜀国不愿冒险参战。但是汉国送出瑶枝，保证安山侯安全，蜀国就大概率会和汉国一起对抗秦国。这就是汉王的盘算。

所以此番使团出使蜀国，观察安山侯是否能战是很重要的任务，若是安山侯此时年老体衰，就算送出瑶枝也毫无用处。那不仅汉王的盘算落空，汉国也将面临巨大的压力。所以此时看到安山侯雄壮威武的气场，听到安山侯中气十足的声音。孙传芳的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此番出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不敢不敢，汉蜀两国皆为盟国，本应多派使团互通有无。岂敢言舟车劳顿。”孙传芳答道。陈苟心里默默的给孙传芳竖起了个大拇指。想起来前几天在金涛殿内，骂蜀国骂的面红耳赤的孙清，再看看此时一脸平静的说汉国蜀国是盟国的孙传芳，不禁又在心里加了个大拇指。

吴启明的话错了，孙传芳何止有尔父之风，脸皮起码胜孙清不止一筹。

安山侯听到这话，脸皮先是僵硬了一下，显然他这位蜀国唯一的一等侯，蜀国军队的第一大元帅也不知道汉国蜀国什么时候成为的盟国。看了眼孙传芳，眼神露出玩味。接着嘴角一扬似乎想要笑，却又想起什么，终是开口道“蜀国有汉国这样的盟国，那的确是天大的幸事了。老夫都想浮一大白庆祝了。只是如今，我已经垂垂老矣，有心喝酒身体却不允许了。若是饮酒多了，伤了身体，蜀国这24城百万百姓都该担心了。唉，真的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