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开荒人(2 / 2)
六月初一,户部侍郎胡清风率禁军押送赈灾粮队驶出京州向阳关。
六月初二,赈灾粮队途经豫州云阳郡。
六月初四,赈灾粮队途经豫州安阳郡。
六月初五,赈灾粮队出安阳进栖霞山。
六月初十,豫州州府仍未见赈灾粮队,奏报永昌王府。
六月初十,永昌王府奏报仍未见赈灾粮队,再次向京城告急。
七月十五,胡清风回奏,赈灾粮顺利发放了下去。
可事实情况呢,六月到八月间,一连数十次灾情告急却不知何故被拦在了路上。
京城的收到的奏报截止到了七月十五,还以为粮食顺利发放了下去,便没有多问。直到八月初三,京城才真正收到第一封来自永、豫二州的没有收到赈灾粮食的灾情告急。
而魏瑾呢,自打七月二十一未见胡清风回城述职,便开始行动,派出了千户赵破虏去查访。八月四日上朝领命后,更是八百里快马连着派出了五波东厂精锐番子,在沿途官道、山路探察,甚至拉上了豫州州府万余武卒大搜栖霞山,均是音讯全无。底下的番子正打算往扬豫交界,永豫交界之地继续排查,可皇命期限已到,只能快马赶回京州复命,留了赵破虏的一小队人马继续搜捕胡清风及运粮队的下落。
曹鹚看过后,交给了王保,说道:“王公公,这胡清风之事就交付于你了,这魏公公未尽之责,可就要麻烦你给出出力了,若是能有所收获,我必在父皇面前保奏,为你请功!”
王保傲慢地说道:“殿下放心,他东厂抓不到的人,我西厂来抓,他东厂办不了的事,我西厂来办,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曹鹚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有王公公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保告辞,一个飞身,消失在黑夜之中,只有魏瑾看得愣愣出神。
曹鹚拿着折扇拍了拍魏瑾的脑袋,说道:“魏公公,别看了,那家伙的功夫可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了。”
魏瑾回过头,微笑道:“那是,那是。”
“我此番出宫是听父皇说了你的事情,这不,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体察体察民情,在宫里待的日子久了,正好跟你去开开荒,种种地,解解闷儿。”曹鹚一屁股坐下,继续说道:“这不,田吏司的几位主官,我都给你叫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好合计合计,别看我脸色,这回啊,还跟小时候一样,我就是个看客。”
魏瑾听到这,不由想起了有一次在服侍太后时打碎了一个茶壶,自己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的耳光,而太后嫌扇得假了些,便叫来另一个小太监来扇自己,但那小太监也不敢得罪自己这位太后近侍,扇得也不留痕迹,最后两人互扇,动了真格,精彩至极。而这一幕恰好被原打算来给太后请安的一众皇子们给逮了个正着,躲在一旁的角落里偷笑,憨傻的四皇子曹鹕问了句:这猴子屁股怎么倒着长了?惹得众位皇子笑出了声,太后察觉,便只好溜进来讨好太后,一人捏肩,一人捶腿,一人按手臂。
魏瑾想了想便说道:“臣能给殿下演出闹剧,不甚荣幸!”
曹鹚似乎也没有忘记这句几乎跟当年一模一样的回答:“哈哈,还是我认识的魏公公!魏公公请起!”
“殿下,老臣跪着便好!”魏瑾平日里便不是个飞扬跋扈的人,这次惹了事,更是不敢造次,长跪不起,转而向着客座上的三位田吏司主官问道:“不知这京州地界一亩田地年产几何啊?”
见魏瑾长跪不起,田吏司三人也齐齐下跪。
田吏司郎中令风未言说道:“回禀厂公,若是常年,京州一亩旱田岁产稻米六石五斗,水田约为八石!”
魏瑾听闻掐指一算,问道:“这么说来,哪怕我东厂有一千人,每人一亩地,全种水田,不吃一粒粮食,一年也才八千石之数,若是要种满一百万石官粮,岂不是要种上百余年?”
田吏司员外郎马丁宁说道:“如今我朝正值灾年,亩产怕是还要减上几成。”
魏瑾叹息道:“此非仙佛之力不可为也!”
田吏司主事牛安康怒斥马丁宁,转而对魏瑾说道:“请厂公恕罪!这厮太不会讲话,该打!”
魏瑾安慰道:“非他之过,实乃我之过也,众位大人可有良策?”
田吏司主事牛安康说道:“回禀厂公,这东厂自厂公以下众人,查案尚可,绝非善农耕之人,陛下此次要厂公自行筹集粮食一百万石,实则是要厂公查案办事也!”
魏瑾问道:“怎么说?”
牛安康继续补充道:“回禀厂公,这我朝九大粮地巴、益、云、京、襄、楚、永、南、扬,除永州一地以外,实则各地皆有富余之粮,这京州之粮咱们动不得,其余七州,随便借查案之由捞点余粮,可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魏瑾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叫我东厂众人去勒索官员,鱼肉百姓吗?此举万万不可!”而房内其余四人,看破却不说破。
风未言转了转眼珠子,恭敬道:“回禀厂公,这百姓家之余粮是谁也不能动的,容易激起民变,可若是撒开渔网,捞上几百个贪官,那可是厂公的拿手好戏啊!”
魏瑾笑道:“如此尚可!”
牛安康补充道:“再用部分贪墨之银前往粮埔米行佯装购买,一查到底,保不齐再查出几个为祸乡里,哄抬物价,勾结官府的商人。到时候,在暗地里标价,通知贪墨官吏之家属以粮换人头即可。”
魏瑾说道:“这查贪官,查奸商,实乃我东厂分内之责,若是抓到人就按价换人头,此举却万万不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魏瑾岂是那贪赃枉法之人?到时候查到了赃款和搜刮的民脂民膏,按大鸢律办事即可。”
“厂公恕罪,刚才下官如有冒犯,请恕下官不恭,那工部尚书宋功名实乃下官义父,下官去求求情,说不定还能调上万余民夫替厂公去那京郊南山开垦荒地,哪用得着东厂的各位官老爷亲自动手?”田吏司员外郎马丁宁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也能抱个更粗的大腿。
魏瑾喜极而泣:“如此说来,这百万石赈灾之粮,已十去八九也!”
风未言说道:“回禀厂公,这剩下一二,可用贪官之银购买桂州水果,青、扬、南三州之地的海鲜、干货替代,如此,大事可成,不负皇命也!”
魏瑾谢过三位田吏司主官,拜谢曹鹚。
三位田吏司主官也识趣地齐声道:“臣等唯殿下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曹鹚满意地笑道:“好了,都起来吧!今后你我一心,不分彼此,好好为大鸢朝出力即可!”
门外的马车熙熙攘攘,看来是老皇帝曹莺安排的丧宴结束了,魏瑾告别众人,然后一眯眼,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毕竟这十数万灾民能不用就不用,到时候闹起事来,绝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这回二皇子差田吏司风、马、牛三位大人可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自己将来必当厚报。
一千户快步走到魏瑾的身旁,窃窃私语。
魏瑾邪魅一笑:“哼,这三个戏子,回来再收拾你们!”
忽见天边乌云闭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