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苦（1 / 2）

蛇精青娘的苦不能与同伴细述，因为说多就会错多，错多就会失去自由。她放不下那个人，那个至今避她如洪水猛兽的公子。

最开始，蛇精青娘自找到了那个公子后，就假意与他相遇，本以为他会因为当初有拾帕之缘，再次相逢会有不同。谁知道这位杜公子真能做到拒人于千里之外，当青娘惊呼“公子，好巧，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杜公子依然还像当初柳树下一般的态度，缓缓施礼，颔首致谢，然后飘然而去。并不做停留，也不多看佳人一眼。

青娘作为脂粉堆里练就出来的老手，相当的气不服。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若是一个年青气盛的公子不为美色所迷，除了说明他正派以外，还说明一个原因，不符合他所欣赏的风格。那么，青娘也费了一番功夫，躲在房梁上等待那杜公子就寝。她使用了法术，她不相信一个凡人没有弱点，然而通过法术，她所了解到的，确实也挺失望，那公子确是表里如一般的正派。他唯一偶有挂念的，除了他的娘亲，就是一位远方表妹。

青娘好不容易窥得了那表妹的容貌，其实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也就是小家碧玉而已。她无法窥视那公子内心更多的东西，但根据表妹这一条，也足以让一只蛇妖采取合适的行动了。

青娘幻化成表妹类似的样子，样貌更美，身姿更美，衣着饰品更美。此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当故意闯到了杜公子眼前时，那杜公子的确眼前一亮过，他本想叫“表妹”的，仔细一看，却并非表妹，如此又恢复了故态，淡然萧索的离去。

蛇精青娘思索良久，参不透这公子的喜好，真真的有辱一介妖首。她是谁？她是万仙楼里有名有号的头号美姬，轻易的客人谁能一睹她的芳容？她是仅次于花姑的妖族领袖。她不服输！

此后，蛇精青娘变幻了各类女子，妖艳的、清秀的、明媚的、娇憨的……甚至也幻化过男子，若那杜公子是好男风的，这番的幻变不怕他不上钩。然而那杜公子依然毫不理会，见如不见，真如菩提佛祖一般的，六根清净。

青娘更不服输了，也就在回来见到希光之前不久，青娘再一次做了大胆的尝试，她完全幻化成了杜公子表妹的样子，装作投靠亲人，敲开了杜公子的房门。杜公子见到她，先是一愣，再是高兴的将蛇精邀请了进去。

杜公子一边奉茶，一边问话——“家母可还好？”“你爹的旧疾如今还好？”“你与崔家公子……”

这些话问得和和缓缓，真如亲人相逢一般的，杜公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捧着书。蛇精却被问得有些狼狈，除了说好，别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想故技重施，用她惯用的风月招数去亲近那位杜公子，袅娜的走到杜公子身旁，要替公子整理书籍。

还没近到杜公子跟前，只见那杜公子突然转身，厉声一个呵斥，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直指着青娘说：

“你是何方妖物？为何与我纠缠不休？”

吓得青娘一跤跌到地上，十分诧异，脱口就问：

“哥哥你说什么？”

杜公子说：

“你不是我家表妹。因为她不可能独自一人来洛阳，并在这诺大的洛阳城找到我。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何方妖孽？此来何为？”

青娘为他的厉声呵斥大感震撼，嗫嚅着说：

“我并无加害你的想法！”

杜公子说：

“我知道！你只是要引诱我罢了吧？几天前，夜里还到我窗前跳舞？上东街的许家公子，就是为你所害吧？”

青娘连连摇头，极力否认，说：

“我只是，倾慕公子才华，人品，才想与公子亲近……”

“妖孽！”杜公子恨恨的骂道：“自你们为祸人间以来，天下无时不处于腥风血雨之中，你们害人无数，贪索无度，以致于民间哀民遍野，苦不堪言。妖物遍地的年代，却不见捉妖的人替天行道。实乃可悲可叹！”

他这么一说，青娘完全不赞同，从不曾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狼狈过，蛇精青娘不知为何感到一种委屈和悲伤，她悲戚的朝着那个杜公子说道：

“你道只是妖物为害了人间吗？那些高门华宅里住着的自私自利的人，费尽心机谋权夺利的人，好色贪鄙的人，他们不为害人间吗？你说的哀民遍野，到底是为妖所害，还是为他们所害？妖害人有限，人害人才是无度，他们挑起战争，他们克扣百姓的活命口粮，他们阳奉阴违，假公济私，哪一项死人不是成片成片的？”

如此一说，杜公子也为之动容，说：

“不管你是何方妖孽，听我一劝，不要再害人了，回去罢！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在人间闲荡，虽然现今天道坠落，未必天道永远不振，你们在人间越久，难免不会碰到捉妖的天师。我相信，人间终有正道之士起来降妖除魔的。所以，你们趁早离开，是为你们自己的安危着想呀！走罢！”

青娘委屈，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她在离去的时候，转身，回头，问：

“你是如何断定我是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