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死成迷（1 / 2）

“杨素，若你非我，那么是你夺舍了我，还是我释放了你？”

杨素紧握着手中的绢纸，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苍白，冰凉的手指，沿着绢纸上的字迹轻轻划动。

确认是自己的笔迹，笔触的轻重缓急，绝非别人可以模仿。

杨素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原来，人死之后，真的还能滞留世间这么久。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那我不妨给你留信一封，也算是给自己留念，只是不知你能不能看到？

我探索真相的途中，发现了你！

或者说，在我得到那盏破灯的时候，你便寄存在了我的体内。

世界，真是跟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若我身遭之人不是人，那祂们和你是不是同一种存在？

我想我发现了真相，只可惜……”

……

杨素看着信中的省略号有些发呆。

自己平生最恨那些说话只说一半，故意留下悬念的人。

如今自己也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果然，正经人谁会选择写信。

春池嫣韵！

“很生气？是不是在骂娘？”

“若你继承了我的身体，那我娘自然也是你娘。

所以，你尽管骂，我不生气！

其实，我本就应该是你，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信至此处，语意陡转，字迹也开始略有不同。

“所以，若你真的成为了我，不用迷茫，也不需要愧疚。

可以的话，带着我遗言，带着我的遗憾，努力的活下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没有绝望，愿意活下去的话。

真是不甘心啊，所以，我做了一些，可能对你造成困惑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你做出了选择，那你一定要杀死祂，小心……”

信到此处，戛然而止，后面则是一连串长长的血迹。

杨素细细的摩挲着绢纸上的划痕，细微的分辨着字迹间的细小差别。

在抚摸过‘不、可、言’三个字时，手指不经意的细微停顿了片刻。

感受着字里行间中透露着的淡淡不舍，怨憎，绝望，以及期盼。

杨素微微蹙眉，抬头打量着四周弥漫的迷雾，细细思忖：

“到底是何等的存在，让你即使是在自己的识海，灵魂弥留之际，也依然如此的谨慎？

“还有，信中所谓的，我非你，而你又是我，又是在告诉我什么？

若你真是我，那我可未必是一个甘愿束手赴死，成全别人之人啊！”

这一刻，杨素内心的迷雾，比这身周的迷雾还要浓郁。

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笺，指尖微微用力，绢纸如同飞灰，纷纷坠落，化为迷雾，飘散向四周。

本就是魂识聚物，聚散自是一念之间。

识海内，波涛声汹涌，杨素盘膝而坐，默默理顺着自己的思绪。

末法来临之际，自己应该还停留在知守观的藏经阁才对。

作为知守观的守经人，自己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除了青灯古卷，

应该就是那日，骄阳伸展羽翼，化作金乌吞吐烈焰，焚毁世界的末日景象。

只是，自己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莫非真像信中所说的那样，自己这是夺舍重生了？

可，除了那封信，自己为什么没有原身的记忆？

原身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存在，并确信自己可以存活的？

还有那些字迹，以及在字迹之间隐藏信息的小技巧。

不可言？到底什么东西不可言？

小心，小心什么，那盏灯吗？

真相，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一个个谜团充斥着脑海，就像是身体内，被捅进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杨素起身，带动身周雾海翻涌。

身下，一股吸力传来，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坠，继而跌落云端。

再睁眼，眼前是一间有些简陋的卧室。

卧室的面积不大，白蓝相间的墙体上，血红色的油墨描绘着一幅幅诡异的图案。

拙劣的画笔描绘的星空顶，星辰勾勒间，组成了一只诡异的星眸，俯瞰整间卧室。

白面的衣柜有些破损，顶脚处漆皮掉落的地方，泛着胶合板的劣质木屑。

杨素用力，想从床上坐起。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撕扯着神经。

微微侧身，低头，瞳孔陡然间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