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算（1 / 1）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江心洲再次平静如初，南屏村的村民皆回到了自己家中，对于县衙撤走了梧桐树旁看守的守卫后，南屏村的村民都知道乔大人与徐道长为村民们解决的一个危机，村民们无一不是围坐在暖和至极的火炉旁，讨论着县令乔大人与徐道长的好。

东圩村村塾的陶先生终于是回来了，陶先生在知道江北爷爷身死的第一时间就赶到江头村，在见到江北原本的家只剩下大雪覆盖的一堆茅草时，陶先生心中震惊不已，一番打听后，终于在一座新坟前发现了江北，此时江北已经跪在坟前整整一天一夜，身上的伤口连同衣服全都结痂了。这个可怜的少年在见到陶先生的一瞬间，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在了陶先生的脚边。

陶先生并未过多地说什么，只是放下了雨伞书箱，在这茫茫大雪之中，将少年背回了村塾之中。

等到江北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换了一身极为洁净的衣物，身上也散发着浓郁的药香，而村塾之中也有了朗朗的读书声。少年起身出了房间，走到了以前自己读书的学堂门口，隔墙听着熟悉的声音，少年坐到了门槛上，泣不成声。

忽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陶先生依旧一身旧棉衣，却整洁无比。江北抹了一把泪水，连忙站起身，对着陶先生拱手作揖道：“先生！”

陶先生一把扶住江北，眼神极为温暖，轻声道：“起来了就好，进来听课吧。”江北抬眼望着陶先生，眼含泪水的点了点头，江北终究是没让自己哭出来。

同窗依旧在，只是物事非，江北从来没有过这般孤独的心境，陶先生的今日所讲的课终究是没有听进去一点。

今日村塾下学比以往都早上一些，看着同窗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江北走到陶先生面前，拱手作揖，低声道：“多谢先生。”陶先生却是默默叹了口气，颇为自责道：“关于你爷爷的死，我很抱歉。”江北摇了摇头。

沉默了许久，陶先生开口问道：“今后你有何打算？”江北轻轻说了两个字：“回家。”陶先生默然，本想让江北看开一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陶先生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凭借他人一句话就可以释然了。

江北再次感谢陶先生的照顾之后，在陶先生的注视下，独自回到了那早已经被大雪覆盖的看不见的家中，即使大雪已经下了不少时日，可那一道剑痕始终都无法覆盖，雪花飘落其上直接就融化了。

江北强忍着泪水踩在没人踏足过的雪地上，当走到爷爷卧榻位置的时候，泪如雨下。江北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三个头，久久无言，抹了一把泪水后从雪地中摸出了笤帚开始扫雪。

随着笤帚的扫过，那原本覆盖在雪地之下红色逐渐显露出来，江北颤抖着嘴唇，一笤帚一铲子地，终于在天黑之前将整个倒塌的茅屋整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叮叮哐啷大口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江北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李佐，看着穿着粗气的李佐，江北眼含泪水，勉强一笑，李佐上前一把抱住了江北，轻声道：“抱歉！”江北只是摇了摇头。

二人忙碌了一宿，终于，将倒塌了的茅屋给收拾了出来，第二天，李佐与县衙告了几天的假，知道江北要重新修缮茅屋，江北的邻居们也都纷纷前来帮忙，在村民们看来，这个少年本就不应该有这般的命运，也是个可怜之人，能出一点力便出一点力，这一次，江北便没有拒绝邻居们的好意，于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江北家的屋子，便如同之前一般给修缮好了。

少年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酬谢邻居，只有将自己秋日里收仓的粮食取了出来，可邻居们纷纷婉拒，并让少年好好过日子。州上人尽管皆是是非人，但却也尽是暖心人，说得了流言蜚语，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茅屋重新建成自然是焕然一新，只是那一道剑痕劈过的床榻，少年并不愿意将之更换，因为这是老人曾经躺了大半辈子的床榻，或许爷爷并不会舍得离开。

坐在崭新的门槛之上，少年抬头望着刺眼的太阳，缓缓闭上眼睛，和煦的阳光温暖着少年的脸庞，只是少年眼角晶莹剔透。

一旁的李佐轻声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少年不经意地摸了下眼角，笑着道：“没什么打算，跟先生后面读好书，然后修炼。”李佐瞬间有些诧异，你说你读书就算了，修炼是怎么一回事，李佐不敢相信的询问道：“你说什么，你要修炼。”

江北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偏过头微微一笑道：“不行吗？”李佐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行，只是你的年纪好像还进不了县衙吧！”

“我不去县衙修炼，我是要跟陶先生后面修炼。”李佐这下更是目瞪口呆：“不是吧，那陶先生怎么看都是一个读书人，一点功夫都没有，怎么教你修炼，你要说叫你医术我倒是相信，毕竟我见过，只是这修炼，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江北脸色淡然，只是微微一笑，看着江北的神情，李佐有些疑惑：“陶先生真的能教你修炼之法。”江北并没有回答李佐，一切都无需解释那么多。

少年心中清楚，能随手拿出那一本修炼功法的，怎么可能不懂修炼，而且该如何修炼，那位死去的老人，也早已经尽数教给了少年。少年望着远方孤零零被雪压垮的松树，少年知道自己也将和那颗松树一样，所有一切都需要自己来扛了。

李佐见到江北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江北在想什么，但看着时间，自己差不多也要回县衙了，至于江北这遭遇，自己在爹娘死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了，无需多言，时间自然而然会抹平伤口，于是拍了拍江北的肩膀。起身笑着道：“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训练了，等你日后武道登堂入室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要好好打上一架。”说着扛起了长枪，直奔县衙而去，望着李佐的背影，江北轻轻说了一声：“多谢！”

即使再怎么不愿，日子还是恢复了往常，早起的生火做饭，江边训练，一切照旧，只是少人一个可与之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