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16)(2 / 2)
“医生说,医生说骨头上有个阴影,不排除骨转移。”曾卫国的声音哽咽着,迟疑地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努力地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
温尔雅听到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簌簌地流下来,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也慢慢地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此时,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温尔雅轻轻的抽泣声,仿佛是对命运的哭诉。
曾卫国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手拼命地擦拭着,但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手中的纸巾很快就被湿透了。
“我去买饭。”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快步走出病房,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和落寞,脚步也有些踉跄。
在去餐厅的路上,以及在餐厅排队点菜的时候,泪水依然不停地从他的眼中流下来,他用纸巾不停地擦拭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你没事吧?”隔壁排队的大妈关切地探过头来,小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
“我老婆乳腺癌骨转移了。”曾卫国抹了一把眼泪,然而泪水却像失控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涌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没事,会好的。”大妈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会好的。”
回到病房,曾卫国感觉心中憋闷的泪水已经倾泻而尽,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咱们不治了,回家吧。”温尔雅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微弱但却坚定地说道,“治是这样的结果,不治大不了也是这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和疲惫,似乎已经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到熟悉的家中,远离这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病房。
“先吃饭吧,”曾卫国轻轻地将买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声音低沉地说道,“治不治听医生的,也要和理想商量一下。”
温尔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被子上,浸湿了一片。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似乎已经飘远,沉浸在对过去和未来的痛苦思索之中。此时,病房里弥漫着一种悲伤而又无奈的气息,仿佛时间都为他们的痛苦而停止了。
“死有什么可怕的?人总是要死的。”曾卫国的声音有些空洞,仿佛在自言自语,“人活着受苦受难,死也是解脱。”
“我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温尔雅一边吃着饭,一边流着眼泪,声音哽咽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看着曾卫国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眷恋和牵挂,仿佛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曾卫国对她的重要性。
“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能自理我把自己吊死。”曾卫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无奈。
“哪有那么容易。”温尔雅轻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就在这时,曾卫国突然感觉心底涌起一股久违的爱意。那是他们刚恋爱时的感觉,那时的他,内心充满了对温尔雅的爱和感激,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爱护她、保护她,让她一生都幸福快乐。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生活的琐碎和磨难让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她开始从内心鄙视他、看不起他,总是将愤怒无情地发泄在他身上。而他,有时也真的在心里厌烦她、恨她,甚至想过要抽她……
夜晚,理想匆匆赶来。曾卫国默默地走出病房,让理想进去陪伴温尔雅,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疲惫。走廊里,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瓷砖反射着冷冷的光,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更增添了一份孤独和凄凉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医生大步走进病房,“阿姨,我是理想的同学,我在骨科上班。您的报告我看了一下,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即使是,也不怕。我们有很多办法。您放宽心,不要想着这件事。专业的事交专业的人去做。心态要好,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这方面有很多的例子。”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充满了自信和鼓励,就像一位在战场上鼓舞士气的政治委员。
说来也奇怪,听完这位同学的话后,温尔雅感觉胯骨关节似乎不那么痛了,竟然可以慢慢地下地活动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希望,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似乎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一丝信心。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注入了新的活力,病房里的气氛也似乎变得轻松了一些。
第五天,温尔雅按时出院。王主任特意嘱咐,过五天再来复诊,以便制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接下来的两天,理想陪着温尔雅接连做了核磁共振、加强ct和全身骨扫描,还拜访了权威的骨科主任和读片专家。最终的结论是:不能排除乳腺癌骨转移,但也不能确定。医生建议过三个月再复查,而王主任给出的建议也是:不用化疗、放疗,继续内分泌治疗,定期复查。
奇怪的是,温尔雅胯骨的疼痛竟然逐渐消失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意外和庆幸。她的眼神中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光彩,虽然依然带着一丝疲惫,但也有了一些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此时,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回家那天,理想的汽车限行,他们只能步行前往地铁站。一路上,木木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街道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洒在他们的身上。偶尔有几朵小花在路边绽放,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为这平凡的街道增添了一抹生机与色彩。
“不用送,”曾卫国看着理想,轻声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
“没事,反正也没什么事。”理想微微摇头,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和担忧。
“奶奶你别回去了。叫爷爷一个人回去吧。”木木拉着温尔雅的手,撒娇地说道。
“我要跟着爷爷的,他帮奶奶做饭的。”曾卫国笑着摸了摸木木的头,说道。
“也可以叫妈妈做饭。”木木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你妈妈上班,哪有时间?”温尔雅轻轻地捏了捏木木的小脸,笑着说道。
“奶奶,我会想你的。”木木紧紧地抱住温尔雅,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