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魇中的人（1 / 2）

宁古脑袋里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妈妈了。

感觉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伸手想去抓住妈妈，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我的胳膊在哪儿？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它？

他想叫出声来，想说妈妈你靠近些，我看不清，我好想你，妈妈抱抱，可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巴在哪儿。

妈妈一句话也没说，她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乳白色的混沌。

他想起来，五岁那年妈妈就死了，除了几张仅存的照片外，妈妈什么也没留下。

他似乎又听到了爸爸的声音：醒一醒，醒一醒，小宝宝，要起床了，要吃奶奶了。

爸爸的身影又出现了，只是他站得很远，他从一张婴儿床里小心抱起一个婴儿，正轻轻拍着。

那个婴儿是谁？我在这儿！爸爸！我在这儿呀！

宁古大声喊着，可是整个世界除了爸爸的声音外是一片寂静。

爸爸继续轻声对怀里的婴儿喃喃细语：起床喽，小宝宝，太阳公公晒你的小屁屁喽。

起床了。

起来吧！！

起来了！！！云雀！

宁古睁开了眼睛。梦魇里那一记震耳欲聋的吼声把他震醒了。

他渐渐开始恢复意识。

依稀记得两名没见过的护士进了病房，把他放在一张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

记得在一道门前，父亲被人拦下，就在那儿，父亲和他告了别。

还记得宁古又闭上了眼，努力回想着。对了，有人给他嘴上戴上了氧气罩一样的东西。

然后然后怎样了？

“你醒了吗？”

宁古睁开眼，一张年轻女孩的脸蓦然出现在他的上方，她戴着一顶淡蓝色的护士帽。这张脸正笑盈盈地俯视着他。

“还没开始？”宁古茫然地问道。

“不，是已经结束了。我是你的舱管护士。”女护士笑了笑，说：“试着自己坐起来好吗？这个月冬眠舱已经给你作过肌体复原，你的肌肉萎缩程度很小，不影响正常活动。”

宁古定了定神，努力了半天才勉强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棺材似的容器里。

容器盖子下半部是金属，上半部是玻璃，盖子在脚底与底座的下半部分相连，已经向上掀开约3度角。

向周围望去，这是一个圆形大厅，以大厅正中为中心，辐射状排列着一模一样的数百个“棺材”。

远处三三两两地有部分“棺材”盖也打开了，有一个人披着白色浴袍，正向身旁站着的护士询问着什么，还有一个刚从设备中坐起来的男人，赤裸上身茫然望着身边的护士；远处还有一个护士扶着一个穿白色浴袍的女人缓缓向一扇大门向外挪去。

宁古有点不敢相信：冬眠过了？这就结束了？感觉仅仅在几分钟前自己才戴上一个呼吸罩。

正在奇怪为什么要输氧？什么时候才开始冬眠？再一睁眼，却发现一切已经结束了，仿佛只是中午打盹睡了一觉。看来那个像氧气罩的东西不是在输氧，应该是注入全身麻醉气体用的。

“回过神儿来吗？可以自己站起来吗？要不要试试看？”护士依旧微笑着提醒他。

“应该可以”，宁古双手撑住舱体两侧边缘，想站起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

慌乱中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双手撒开舱体边缘，向下面护去。

护士笑道：“别捂了，你这样的我们一天要看几十个呢，该看不该看的早看过了。”说着就伸手把他从舱体中慢慢扶了出来，然后递给他一件桔黄色浴袍。

宁古赶紧用浴袍裹紧了身子，想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实力雄厚的大医院，可管理水平比街道拐角的朱老太爷开的澡堂子还不如，连个统一颜色的浴袍都凑不齐。

“我冬眠了多久了？我家里人在哪儿？”宁古觉得自己有一大堆问题要问。

“你先冷静一下，刚苏醒的人都和你现在一样要问一大堆问题，我只负责协助你顺利出舱和给你办理出舱手续。”

宁古心里直嘀咕，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不冷静的？

“这是要接我去作脑癌手术吗？”宁古换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的脑癌不是早已经治好了吗？”护士一脸讶然。

“唉？什么时候治好的？”

护士张嘴正要答他，突然像想起什么，面色一凝，不过瞬间就恢复了职业微笑：“这个我也不清楚，一会儿还是让别的部门给你解答吧。”

护士的这个反应让宁古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先离开这个大厅见到老宁才是当务之急。

宁古身体只是有些虚弱，但自己走路是没有问题的，护士虚扶着他的左手肘，向圆厅外走去。

二人走到了大厅门口时，却见到两名穿着警卫制服的人迎了上来，护士松开了手，在他耳边柔声说了句：“你现在跟他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