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寨假药厂（1 / 2）
南都中心医院-门诊楼前花园
宁长修趁着保安没出来巡逻，躲在垃圾桶旁抽完了半盒烟，足足等到13:3，这时候是门诊楼的医生们下午上班的时间。
拿起了手机，刚想拨号，想了想还是没拨，定了一个1分钟的倒计时，怕医生不掐着点上班。
漫长的1分钟终于到了，宁长修深呼吸几口气，按名片上那个手机号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号码，检查几遍的确无误了，才用力按下屏幕上的绿色呼叫键。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慵懒的男声。
“你是您好，请问下您是黄主任吧？“宁长修有点结巴起来。
“你谁呀？”
“您好，黄主任，我是一个住院的病人的爸爸，我儿子……“
对方打断了他：“你有什么问题得问住院部值班医生，按程序走，好吧？我不负责住院部，你打错了。”
宁长修感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在快速变小，似乎边说话边在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别挂！”，宁长修瞬间又急又气，但马上他意识到自己声太大了，赶紧放低了声，说：
“您别挂，我儿子得了癌症，听人说了冬眠舱的事，听说这个事只有找您才行。”
对方的电话似乎又拿回了耳边，语气稍和缓了一点：“你消息还挺灵通，这个项目还在试行阶段，不过费用不低，你们已经了解过吧？”
“听说了说实话我家最多只能拿出来五、六万”提起费用两个字，宁长修突然失去了所有勇气，一时不知道再怎么对话下去。
“五、六万？？你跟我开玩笑吧？你钱都没准备好，找我干嘛？”对方突然变得不耐烦了。
宁长修心中又喜又急，喜的是看来冬眠舱的事是真的，急的是价钱没有谈的余地了。
但对面的人没有挂电话，似乎犹豫了一下，追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住同一个病房的病友给我的，一个不认识的病友。对不起打扰了那我挂了”宁长修看对方态度不善，觉得还是不把罗观说出去为好。
“病友？是不是一个姓罗的、胖胖的年轻小伙子？”
宁长修苦笑一下，见瞒不住，就承认了：“对，是他。”
“叫罗观是吧？”
“对”
对面的男人停顿了一下，问：“你刚才说你家小孩儿是儿子还是女儿？病床号多少？叫什么名字？”
“是我儿子！叫宁古，79床，住院部7楼9床。”宁长修听到黄主任的口气突然全变了，感叹幸好刚才没有对罗观发火，这个小年轻看来来头不小。
“你先别挂，等我一会。”对面的人似乎离开了话筒去处理什么别的事。
“好！好！我不挂。”宁长修突然感觉好像事情有了种莫名的希望，两手恭敬地把手机举在耳边，一刻也不敢放下，好像对方能看到他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似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漫长的十几秒。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黄主任的声音：“你是宁先生对吗？这样吧，我先去病房看下你儿子的具体情况，一个小时左右到，你们两个都不要出门，就在房间里等着我。你们时间上方便吗？”
宁长修凭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社会经验判断：十有八九是电话里不方便说，想见面再谈价钱，只要人家愿意谈，就说明有机会。于是赶忙应道：“方便！方便！费用的事情，我等您下来再”
“费用回头再谈。我先看看你儿子情况再说，那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先挂了？”黄主任打断了宁长修的话。
宁长修忙不迭地道了谢，等着对方先挂了电话自己才放下手机，两脚都轻松了许多，心想只要这事靠谱，无论谈下来是多少钱，也要想办法筹借到。
宁长修脚下生风似地奔回住院楼，刚进门就激动地给罗观鞠了个躬，道了一万个谢，告诉他黄主任答应一会儿过来看看。
罗观笑道：“老爷子，你们就好好谈谈吧，一会儿我刚好要出去溜达溜达，不打扰你们。”
宁古这才知道，父亲刚才出去这么久，又是为了自己求人帮忙去了。
宁古知道，父亲一辈子都在乎他的尊严，当年就因为要维持这点尊严，很多本该属于他的宝贵机会都被那些早已扔掉脸皮的人们抢走了，但他从来没后悔过。
宁古知道，自己患病后，父亲把他的尊严全扔掉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见了谁都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只要对方肯借他一点点钱，哪怕是几千块也好。为了救儿子，支撑了父亲几十年的精神世界已经全然垮掉了。
宁古想早点离开这个世界，不想拖累父亲，他想让父亲像过去一样，有尊严地过完余生。
况且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因为偏科，只考上一所三流大学，接着被迫选了自己不喜欢的十八线专业，好不容易毕业了，又一直找不到工作，家家公司现在招聘都要研究生起步，就这样失业了一年多，正想振作精神时，又被确诊癌症晚期。一连串的打击，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这世界把他一路赶进了一个死局。
宁古突然想起了林语堂有句话：
“在那人生舞台闭幕时，应该可以心满意足地由座位上立起来，说一声‘这是一出好戏’而走开吧。”
宁古心想：我也能这样走开，只不过，我这出戏是挺窝囊的。
然后他就开始想妈妈了。想着想着，宁古睡着了。
昏昏沉沉做了很多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古被宁长修的叫声唤醒了。
宁古睁开眼，发现这里已不是自己原来的病房。这是一间陌生的独立病房，站在床前的是爸爸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四方金丝眼镜片，方片儿脸上长着一个圆下巴，看来这位就是黄主任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后，黄主任问道：“你了解过冬眠舱吗？”
宁古望了望父亲，回答说：“听说过，但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