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将主(2 / 2)
只是站在车外,感到此人快要醒来,随着这人低沉无比的心跳,一种沉凝到极点,蕴藏无比狂暴的震颤也隐隐传来。
这时的韩江有种站在将要喷发的火山口上的感觉,太阳的清香中,也仿佛蕴藏了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
韩江心头一阵乱跳,目光扫过横在这人手边的长型布袋。眼神倏然一凝,在所有人惊诧之中,猛然跪在马车前的大道上。
“标下韩江,见过将主……”
随着话语之声,韩江伏身而拜额头触地。
良久,车内之人仿若未觉,韩江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感觉,依然故我的跪在那里,神情之中,有种叩见神佛的虔诚。
趴在车前的黑犬好似有些无聊,对着车内叫了一声。这时车内之人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口气息极长,有种只要此人愿意,就能一直不停继续下去地意味。
跪在地上的韩江脸色却是一变,这口气息吐出,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血腥的味道。顿时不顾黑犬低声咆哮,起身跨进车中,匍匐在此人身边。
只见这人双眼微睁,扫过韩江,深沉如海的眼神中,仿佛蕴含七彩霞光,极为吸引人的注意。可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无比苍白,应是缺失大量血液所致。
韩江见此情形,口中却是大骂起来:
“大黑!你给老/子滚出来!难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将主的吗!”
话音刚落,那只黑犬猛地站起,不满的叫了两声,仿佛告诫韩江,可不要胡乱骂人。
马千成被眼前发生之事所震惊,实在想不到,自己因碍于生意伙伴的情面,接收的这好似伤重要死之人,能令这在龙骧军中有名的冷面将军如此动容。
不由心中暗想,说不得此次真会因祸得福,与这韩江建立交情。赶紧上前说道:
“将军勿燥!这位大人是在下生死之交丁国所托,来时就只有一人一犬,再无旁人。在下从越国将这位大人带到这里,一直派专人照看,不敢有丝毫马虎!”
“哦!”
韩江听到此言,脸色稍缓,却依然历声说道:
“算你识相!看在你照顾大人还算尽力的份上,本将有几句话要奉上。”
“将军请讲,在下定会劳记在心……”
马千成见韩江语气虽是严厉,但言中之意却对自己安排还算满意。心中更是一喜,已知今日之事应会就此揭过。
果然,韩江接着说道:
“你所携带的物品之中是否有违禁之物,我暂且不管。那两名女子若真是你家侄女,倒还罢了!如是你等将我夏州女子拐卖至西原,我却绝不会饶你!”
韩江话一出口,马千成脸面突然涨得通红,忍不住梗声说道:
“将军想是并不清楚我平素为人,我老马行商近二十年,从没做过昧良心之事。这两名女子虽不是亲生侄女,但也是多年好友相托,要到西原投亲的。”
说到这里,马千成一指脖颈,高声说道:
“将军可以当面问问她们,要是有丝毫勉强,不敢劳动将军,我老马自将人头送上!”
想是被人误会,马千成甚觉冤枉,话语有些急迫,连“在下”的自称也顾不得了。
见马千成说得如此肯定,韩江也有些相信,不由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商人来。
先前韩江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人长得有些富态。此时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这人一张圆脸上,五官虽极为普通,却透出诚恳踏实的味道。
韩江此刻心中有事,也不愿再来纠缠,点点头,俯身就要将车中之人抱起。
站在马车旁边的马千成正要开口相劝,黑犬闪电般猛的跃了上来,一口向韩江咬去。
韩江在车中已有多时,也不见黑犬有何异状,哪知自己这一举动,竟然会招惹到黑犬的攻击。车内空间本又狭窄,无甚防备之下,已是躲避不及。
韩江心中正自有些懊恼,却在转身之时见到,车上所躺之人,手臂缓缓竖了起来。这个在人眼中仿佛蜗牛爬行般速率的动作,却不知怎地正挡在了韩江身前。
宽大厚实的手掌在黑犬鼻头上一触即收,黑犬狂扑而至的身影已凝定不动。韩江回头再看,车上所躺之人依然平静的躺在那儿,仿佛从没动过一般。
这时马千成有些着急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将军!此处离镇原城已只有八十里的路程,这位大人不耐颠簸,也不益移动,不如还是乘坐这辆马车,到了城中再做打算?”
韩江也觉自己方才有些冒失。点点头,正待说话,却见那黑犬依偎在所躺之人身边,用头轻轻相抵,好似让他好好休息,在为他按摩一般。
见到眼前的情景,眼眶不由一阵酸涩。先前准备所说之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车上所躺之人,在韩江心中,就如同钢铁铸就的一般。真正的枪林箭雨、刀山火海不知经过多少,从来都是如趟平川。在所有的滔天血战之中,他仿佛永远只会屹立在最高处。
只是现在……
韩江借转身之际,擦了擦眼眶,沉声说道:
“也只好如此,有劳马管事劳心照顾。我韩江性子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一路只要将主能够无恙,我保你今后在这里通行无阻!但如有意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