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回归（1 / 2）
日轮西沉之时，霍雨儿取出了师父给自己的小旗，神识进入之后，开启了其中某个机关。魔龙此时飞行得不高，海上突然凭空地出现了一片浓雾。霍雨儿毫不诧异，魔龙自更不关心，只要有人带路，它直飞就是。霍雨儿向前一掷阵旗，一个巨大的门户随即现了出来。魔龙不须提醒，直飞而入。霍雨儿随手收了阵旗。一龙二人即已进入了迷雾之海，这是忠王爷口中的称谓，这里也应就是当年田牛和琴姨进入的入口。霍雨儿和霍风却是走的另一面。
此时霍雨儿当算是真正地到家了。
她修炼的海底宫殿就在前方不远的海面下。再向前十几里，就是那面海边的高崖。
田奶奶因为目不视物，倒是没有丝毫觉察到异状，只道仍是正常赶路。她只是听到霍雨儿有了动作，就问道：“闺女，离田牛家还有多远啊？”
霍雨儿道：“马上就要到了。一会儿我喊田牛叔叔。你不必急，等到了我扶你慢慢下，莫跌倒了。”
魔龙本就速度极快，转眼已然掠过了山崖。霍雨儿道：“魔龙大哥，前面村尾有一个大院子，就在那门外落下吧。我们下来，你自去海里吃鱼。我住村里，有事你就来喊我。”说完功夫，那田牛新家的大院已然就在前方了。
霍雨儿提气道：“田牛叔叔、琴姨，我接田奶奶回来了。你们出来啊。”
声音传出不久，只听得一阵乒乓乱响和门被撞开的声音，待正好魔龙落地，霍雨儿扶了田奶奶下到地面后，那大门也是被一人猛地拽开了。一个不高，却健壮的身影扑了出来，一张望就见了魔龙这庞大的怪物，可因有霍雨儿这声喊，田牛把什么惊讶、害怕都忘了，直转过头去找这边的人。
待见到了那一个颤巍巍的身影，和旁边身形婀娜，披着披风的身影时，他一声悲号：“娘——！”就扑过来跌倒在了田奶奶脚前，便是抱了田奶奶的腿痛哭起来。
不消说，这汉子自是田牛。
田奶奶一下子如中电击，竟是软软地欲要倒下去，手中的篮子也是一下子滑落。
霍雨儿见势不对，忙一手扶住了她腋下，一手接了篮子，随即一缕轻柔的真气便是从她腋下输入了身体，循了经脉走到“人中”穴位之后，轻轻振了振。
田奶奶身上也是一震，便又自醒了来。她只是乍喜，短暂昏晕，实确无事。
田牛也觉得怀中母亲身体一软，便吃了一惊，待到望时，母亲又已醒转来了，便重放下了心，只是哭着又喊了一声“娘。”
霍雨儿见田奶奶已无事，便又轻轻松开了她。望着这二人于十余年后见面，一个苍老已盲，一个失了一条手臂，一切物是人非，心下也不胜感叹。只是想，不知有朝一日，自己与师父再见，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田奶奶醒来后，又听儿子声音，忙“诶诶”回应，老泪纵横之中，循声一把摸到了田牛的头，随后是脸、肩膀、身躯，田牛一点点向上站起，好让母亲不必弯腰就摸到自己，似意识到了母亲哪里不对，他颤声问：“娘，你的眼睛？”
不待他问完，老人一把把儿子搂进了怀里，哭道：“牛儿啊，想死妈了！”死死地抱了儿子，似再也不愿松开。
旋即，她又想起方才摸到的地方，忙问：“你，你的胳膊呢？”竟是全然忘了儿子问自己的问题。
恰此时，一个女人身影也急匆匆走来，霍雨儿知是琴姨也赶来了，她有身孕，终是不敢像田牛这般乱冲乱撞。
再望魔龙，已是早就离去，飞向了海那边。
待琴姨走来了二人身边，便也是田牛回答之时，他道：“娘，我没事，只是先前海上受的伤，早就不打紧了。”
琴姨到了婆婆面前，道了声：“娘！”一下子也是跪了。田牛见妻子已到，便也陪她并肩又跪了，向母亲介绍道：“娘，你看，秀秀也来了，她就是儿子的媳妇，可漂亮、可贤惠了，也常念叨你哪天能来呢。”
琴姨也忙又开口，再喊了声：“娘。我是秀秀……”
田奶奶自也听有人过来，脚步声轻，当是女人，便自猜到了可能是儿媳妇了，听她喊着自己，知道确然是她，便忙迭声地说：“好，好。秀秀，好名字，好媳妇……”眼泪又是流了下来，只用手来寻琴姨。
琴姨已见了她目盲，便忙去捉了她双手，将之扶到了自己脸上。
田奶奶终是摸到了儿媳，接道：“好乖好俊的闺女啊……”
田牛却急又道：“娘，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田奶奶笑呵呵道：“不妨事，不妨事了，这快十年了，早习惯了。当时想你，哭着、哭着啊，就瞎了。啊，对了，秀秀，娘穷，没啥好东西带来，听说你有了身孕，就带了些鸡蛋来，给你补补身子。这鸡蛋？……”此时方知手中那篮子竟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霍雨儿忙递过篮子，见三人仍站的站、跪的跪，感大冬天须莫冻着了老人和孕妇，便顺道：”田牛叔叔、琴姨，奶奶人来了，你们自有长话要说，还是快进了屋里，莫冻着了。我，便先走了。”
见得三人见面激动，霍雨儿也是心下感动，待触到自己心中，便又有些酸楚。在这里呆得久了，却是难过得紧。
三人听了霍雨儿话，方如梦初醒，一边赶忙接东西、拎东西，一边往院子走，田牛和琴姨自感谢霍雨儿把老人带来，问她外出一切可好，也请她进家里好好休息。田奶奶也是连声说谢，夸霍雨儿是好闺女，也邀她过来。
霍雨儿只点了点头，仍是止了步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一家先团聚吧。我先回师父家，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说完也不听三人回答，便转了身，形单影只地向着海马先生家那边走了。
田牛想过去拉她回来，但琴姨见她语调、神情不对，遂捉住了田牛的衣襟直拉，向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应了霍雨儿一声，便问田奶奶：“娘，这雨儿姑娘怎么了？您知道吗？我们这里只我们三、四个人而已，彼此关系都是极好的。我看她好像有什么心事啊？”说完，和田牛一左一右扶着老人向院里走。
“唉……”田奶奶一边随二人走，一边和他们念叨起她和小姑娘在一起的事。
待跨进了门，因田牛手中有东西，自不好关门，琴姨见了便去将门关了……
却说霍雨儿，茫茫然地漫步着，心下空落落地，四周景物似也不欲打扰她的心情，只是慢慢地暗下来，远处琴姨旧家和师父的院子都渐渐变成了剪影轮廓。
霍雨儿也不在意，只强自放空了心思，任自己随意而走。一会儿功夫，待细看，竟是走到了琴姨旧家门前。
现在琴姨回来更少，里面愈加显得空旷了，甚而沾了一丝丝荒凉的气息。霍雨儿却不介意，抬步径直走了进去。
走过熟悉的庭院，扶了扶那棵叶子已落光了的海棠树，想起来当时树下师父、琴姨和田牛在这里等待自己刺青醒来的场景，心下稍感温馨，也晃如事情就在昨日般贴近。
“师父那时的气色很不好啊。”她竟自想起了一些当时未太留意的细节来，现在一回忆，果是如此。而她只奇怪，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呢？
“看来，自己当时刺青刚刚完了，见了新的脸面样子，情绪波动太大，可能就没有注意了吧？原来当时也把师父给累着了。”她想道。
可是，她又想到，要怎样才能把一个可以举起太阳的人累到呢？霍雨儿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