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举手之劳（1 / 2）

“求求你行行好吧，我们还能唱，不要赶我们走！”一女孩哀求道。

“走！走！走！你爹都病成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客人都被你们得罪光了。”店伙计顺势一推，女孩的父亲就摔倒在地。

行人驻足开始看热闹。

“不管我的事哦，是他自己摔倒的。”店伙计忙朝众人解释道。

离开蹴鞠擂台，逛了几条街就将近中午了，我本想找个精致的饭馆品尝一下宋代的美食，路过甜水街时，正遇到一对父女被店家赶出来，店伙计又把一琵琶和二胡也扔了出来。

原来这对父女是茶馆唱歌卖艺的，因为父亲生病了，伴奏老跑调，客人们都不愿意听了，所以店家让他们另谋生计。

开封城的有点档次的茶馆、瓦肆等基本上都标配有勾栏，给客户表演节目，通常情况下艺人和店家一无雇佣关系，二也没有人生依附，两者是互利共赢的合作。店家出地盘，艺人出才艺，客户打赏的钱归艺人，客户喝茶消费的钱归店家。要是当红艺人，客人是冲着艺人去的，店家就愿意多花钱去请，形成雇佣关系。要是不知名的艺人，店家就比较强势，会参与打赏费的提成。

我走过去，捡起琵琶，已被摔断了弦。

来福机灵，见势就去把女孩父亲扶起来。

女孩父亲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清瘦，鼻根发青，嘴唇暗淡，浑身正发抖，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轻。

“老先生，你没事吧。”我问。

“谢谢公子。”老汉有气无力地说道，憔悴的双眼满是感激。

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善意的举动更暖人心的。

“老先生，外面风寒，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快到饭点了，我看他们如此瘦弱，打算带他们先去吃顿饭。

“好…”老汉声音有些哽咽。

我走在前面，女孩搀着父亲跟着，来福和来禄拿着行李在后面。

“我没看错吧，这还是咱们的老爷吗？”来福悄声对来禄说道。

“老爷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来禄说，“不过这样挺好。”

是啊，人要是能做好人，谁愿意去做坏人？

来禄背上行李跟了上来，来福看着来禄的背影，重复了一句，“这样挺好…”

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坐下，老汉精神才稍稍好些，缓声说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晚生张云卿，表字翼辅，举手之劳，你这样隆重，我反倒不好意思。”，我随即问到，“我看老先生谈吐不俗，怎么会到此境地？”

“哎…”老汉叹息道，“我们本是登州人，家境还算不错，前年闹水灾把房屋田地都淹了，家里也只剩我们两个了，于是逃难到开封府。凭借多年对音律的爱好，在开封府混碗饭吃也不是难事，奈何一场大病，花光了积蓄不说，现在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连累了我的女儿。”老汉说完，看了看女孩，满是愧疚之意。

“爹爹，快别说了。都怪孩儿无能，没能让爹爹过上好生活。”女孩哭道，言语之中颇有些好强和倔强。

在封建社会，又有多少女孩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张公子，你是个难得的好人。你我萍水相逢，本不该有所祈求，但我实在是举目无亲，我若有什么不测的话，我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老汉看着我，眼里充满了信任。

“爹爹，您不会有事的。”女孩看父亲交代后事似的，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