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视界,心世界 第十一章 囚(上)(1 / 2)
第十一章囚(上)
沁香园外,方少华的脸色登时变得古怪起来。
“她”,说的是静儿吗?可静儿不是已经死了,随着身体被夺取后神魂消失在天地间了?就算她幸运至极的还活着,也不可能藏在沁香园——跟她关系不太友好的柴漪妃的庄内?
方少华不是以前单纯好骗的乡野少年,听到后没有立刻激动的失去常态,而是镇静的看着闪魔。从其眼中微露的不解和迷惑中,得到一个结论:她也不确定
闪魔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随即扬着头道,
“你这么看我做甚?呵呵,我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好似我当年从魔域逃亡出来带过来的紫婴玉音箫——这可是我们闪魔一族不传之秘,若是她活着,就一定藏身其中。否则必死无疑。”
说着,捂嘴笑了笑,眼角流露出意趣深长的精光,“你是希望她活着,还是没有呢?”
紫婴玉音箫?
方少华表情不变,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却成放大状扩散开来。据他所知,此玉箫是用闪魔一族时代居住的落将山上的,一种特殊的材质所制。表面上看来与寻常洞箫并无特别之处,外人不知内情,只以为箫声特别动听罢了只有闪魔一族才能使用——在它们人生必须要经历失去身体的时候寄存其中,保持神魂不灭。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倘若静儿还活着,她唯一的出路就在此箫中。可若是她真的在,又怎么逃得过闪魔的追捕?只怕今日一踏足沁香园,就是她丧命之时
可若静儿早就死了……
方少华以为自己早就冰凉的心,忽然被什么刺了似地,疼痛难忍。
难道这是天意?
天意让他在这个时刻,特意来见静儿最后一面,看着她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吗?
心情混乱复杂的方少华没有想到,闪魔召唤了冥冥中来自天外的静儿,又在多年后将她赶了出去,而静儿却寄生在闪魔从魔域带出来的紫婴玉音箫,得以存活……
这才是上天注定,难解难分的孽缘。
……
这边的方少华纠结着,而唐煜却一脸淡然的将装着紫婴玉音箫的暗黑镶银长匣,交到云岭的手中。
云岭不知喝了多少酒,衣衫皱巴巴的,脸颊浮现两团可笑的红晕,眼眸氤氲着水雾的波光,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他随意的打开匣子看了一眼,笑着说,“东西虽小,可是我八叔的心爱之物。说不得,只能厚着脸皮请唐兄割爱了。”
“好说。”
唐煜仍旧一本正经的面容。
云岭嘴角的笑容扩大,借着酒意狠狠的拍了一下唐煜的肩膀,“那我也不多说、客套话了唐兄,你的人情我记着”
“嗯,有空请我喝酒吧”
唐煜点点头,随后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不见,云岭眼中的迷蒙霎时变得清明清澈起来。
身后端着暗黑镶银长匣的忠心小厮低声问,“少爷,你看唐公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的样子,好奇怪啊”
云岭讥讽的一笑,也不知是笑别人,还是笑他自己。
“哼,不外乎看端木府的热闹罢了他……既然把东西送来,就是不想多搀和的意思。这个时刻,别多事了”
说罢,他轻轻抚摸匣子的蝙蝠纹路,皱眉思考着,该怎么劝说八叔帮他?
所谓的紫玉箫,只是个名义。他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见养病不见外客的端木丰城。如今端木府的不同往日了,变成了宁罪的一言堂。但凡宁罪看不惯的,甭管为家族做过多大贡献,都随随便便被打发了,派遣去了其他地方远离家族核心。
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宁罪一系以外的族人立足之处?
云岭更担心的,是自己的父亲流毒。他们失去联络,已经足足十天了
想到父亲常年病痛的身体,云岭忍不住忧心忡忡,几乎把下令软禁的宁罪恨得半死——没有自己在身边照顾,谁知道父亲现在如何了?会不会更严重了?
借着“发现一支紫玉箫与八叔丢失的非常相似”理由,他带着两个心腹直接从后门悄悄离去,去了枫林晚。
他确信一定能见到端木丰城,因为这就是丢失的那支啊
可没想到计划再如何万无一失,却没有变化更令人措手不及。
他的堂哥,郡首大人的长子云鲲,直接挡在门外,“抱歉,父亲正在休养中,吩咐过了,不见客”
“呵呵,我明白。不过事出有因,我意外发现一支紫玉箫,似乎与八叔丢失的紫玉箫一模一样啊你看看,是不是?”
云鲲连看也没看一眼,表情寡淡,
“哦,是支好玉箫。不过,父亲的丢失的已经找到了。而且,他现在也不适合,鬼医说了,不能轻易动情,而箫声凄切,容易使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碰玉箫一下了。云岭,你的好意我会转告。”
刻板的态度,简直比铁板还铁板。
云岭为今日的见面,准备了多少?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打发了?
他心急如焚,又怕拖得久了生了其他变化,忍不住沉下脸来,“云鲲堂哥,我叫你一声哥哥,难道连门也不让我进?我是客吗?叔叔的身子不好,我身为侄子来看望看望,有何不对之处?”
说罢,就要往里闯。
云鲲的脸色也沉下来,“既然你直说了,我也不必藏着掖着别拿着一支破箫说话,你有什么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你明白就好今天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不见到八叔的面,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
云鲲恼火起来,“我爹都已经躲到这里来了,还不能安生你就这么看不过眼,非要把我们父子也拖下水?”
“不是我要拖你们下水,而是你以为,你逃得掉?”
两人针锋相对,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处,激烈的绷出火花,谁也不肯让谁。
一个为了保护父亲,不让他被人平白当了靶子;一个是为了挽救被软禁的父亲,千方百计寻求外援。同出一心,不过,立场却截然相反。
正在僵持不下时,云翼忽然走过来,抓抓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两人,
“大哥,爹叫你呢”
云鲲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云岭不甘示弱,也跟着。
“够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我会仔细考虑,在此之前,你最好当作没有来过”
“等你想好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我要见八叔”
“嗬,你以为你是谁?凭你红口白牙,就能让我们父子为你卖命?”
“卖命?我可没这种想法宁罪先收拾了我父子,难道他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们?云鲲,你不是蠢人,不会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你……”
“大哥,云岭,你们不要吵了爹吩咐了,云岭要是跟上来,就让他进去吧”
云岭听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喜,顾不得其他,脚下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反之云鲲,脸上划过阴霾之色,原地犹豫了良久。
“哥,你跟他吵什么啊?人家好心上门来看爹爹,你怎么把他拦到外面,不准进门呢?大家都姓端木,说到底也是一个祖宗。”
“你……”
云鲲本就烦心不已,见亲弟弟这么不开窍,气得无话可说
他以为这还是老爷子当家的时候吗?
老爷子再怎么恶劣,喜欢用各种法子调、教人,但他对自己的九个孩子,以及孙子、孙女,都是公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就算是庶出,只要有才华,有资质,有毅力,不愁得不到他的另眼相看。
但宁罪当家,就不一定了……
……
云岭与郡首大人交谈了两刻钟,离去的时候眉头紧缩,没有云鲲想象的满怀希望,或者灰心丧气。
他想不通,“爹,你答应他了?”
“答应什么?”
“……帮他对付宁罪啊”
郡首大人没有说话,安静的看了一眼长子,“宁罪是外人给他的称号,就像我的‘无妻’。你希望听到别人这么唤我吗?”
“当然不……”
“所以,以后不要这么说了”
丰城推着轮椅,沿着芍药阁的花荫路慢慢的移动着。满院子的芬芳令人愉悦,吸引了翩跹的蝴蝶,忽闪着美丽多彩的翅膀飞来飞去,无忧无虑。
“云鲲,你在担心什么?怕我一时不慎,被人拖下水,卷进争夺权势的漩涡中?呵呵,”郡首大人忽然笑起来,可声音却有说不出的意味,似期待,又似嘲讽,
“二哥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你,云岭,都想太多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家族中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对付他?呵呵,太看得起我了”
“就算一无所有,就算流落街头,就算被老爷子排斥在外,他也仍是端木宁华,永远的家主第一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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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府邸中。八叔端木丰城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力量薄弱,别说已经日落西山,就在巅峰时期也不会是宁罪的对手。
包括与流毒的势力加起来。
这是一场根本没有变数的战争,在没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输赢。
郡首大人唯一的忠告是——听你父亲的。
云岭不相信,可望着叔父淡然的目光,又觉得他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不是吗?以宁罪的咄咄逼人,迟早会找上他的。不反抗,因为知道反抗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