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视界,心世界 VIP卷 第十章(1 / 2)
vip卷第十章
沁香园,位于清河府的西南方。方圆几亩地,虽不如枫林晚占地广大,几乎将几座山峰都囊括了进去,又遍山种植着红枫,等到秋季到来丹红一片的胜景,它的美,在于处处可见匠心的细致与恬淡清雅。园子坐落在平坦的天鹅湖边,引着两条蜿蜒的水渠流进,全部采用浅黄、红赭、淡灰的鹅卵石铺就,水质清澈,清可见底。园内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十多棵百年老树树荫浓密,枝干向着蓝天伸展,地表的根部苍劲虬结。屋舍也不拘沉香木这种昂贵的木材,很多都是就地取材,建造的极有特色。
柴漪妃自嫁给端木云蜚后,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少夫人。如果不是徐夫人回来,又喜爱她知书守礼,每日招她去端木府的话,她可能深居简出,不会与外人打交道。
奈何,祖母的狂放肆意,将她兢兢业业,好容易在几十个妯娌中脱颖而出的成果,之间打回了原型。悲愤、苦闷、无奈、伤心,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好在丈夫不在乎。
端木云蜚也未必多喜欢柴漪妃,只是觉得身为端木家族的人,脸皮厚一点、凡事看开一点,才能活得逍遥自在。事事挣个黑白对错,那他的父亲宁罪,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为了让妻子展颜,他无所谓的广邀亲朋好友来沁香园做客——柴漪妃喜欢为宴会忙忙碌碌、脚不沾地,这让她的能力得到发挥。也只有在这种考验管家能力的场合下,她的大方得体、谈吐不凡、待客周到热情,才会让人找不出错来。
一开始,只是家族与他交好的兄弟姐妹,后来,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了,甚至很多泛泛而交来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宁罪在端木府的“异动”吧?
人们需要一个渠道知晓宁罪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在端木府打击异己,会做到什么程度,有什么最终目标?因此,沁香园的宴会名气越来越大了。
这一天,宾客盈门,几乎将沁香园的花园挤满了。来自天音宗的曲长歌;鹿山学宫的白晓璐与她的未婚夫,敬敷学府的容希澜;清虚宫的桓寒琴、桓寒鸿姐弟,以及大名远扬的吕柔儿——逼得朱雪庵一退再退,退到成了冰雪神宫的新任宫主;庆余堂的袁玺,和林泉林瑞兄弟;刺堂的梁一道,他的两个小师妹,上官世家的上官君涵、君烨,两人的姬妾莫婉婉、萍儿;后家的后丹天,她的侍女轻罗、流萤;闻人世家的贤良、贤德兄弟,端木世家的灵犀,并他新娶的林知音、付玉书、洛绛香,以及云雪、云岭,云卿等。
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曾数次参加过珈蓝玉珈集会,大家就按照集会上的习惯随意坐着,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不是探讨修行上的难题,就是谈论些风土人情。穿红着绿的俏丽丫鬟不时穿梭期间,添茶倒酒,笑意盈盈。
宴会进行到一半,连问仙宫的吴江雪、凤天弓、韩达也到了。自从莲心在仙云岭上把“小贞与秋药”闹得沸沸扬扬,吴江雪的声名近乎扫地——谁都知道他中的不世奇毒,而且是关于那种见不得人的,表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偷笑。
莲心倒是逼着鬼医又炼制了几种解药,给吴江雪吃了。可是,大概处于恶趣味,谁也不相信他真的好了,但凡见到他与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一起说笑,无不露出意会的笑容。
可怜吴江雪,就是满世界宣告他没有寡人之疾,旁人也只是安慰——不要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能把人生生气得吐血~
为了证明自己“生龙活虎”“勇猛刚强”,吴江雪对女人的追求更上一层,不在乎质量了,甭管小家碧玉还是清秀丫鬟,只要长着嘴巴,能告诉人他的“强硬”“持久”,洗涮他的冤屈,他都愿意春风一度。
据凤天弓的不完全统计,自家公子夜夜御女,一晚上最高有赶五场的记录
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呀
可吴江雪不听劝告,自行其是,只想着争取早日摘掉他头顶上不光彩的帽子。
宴会多他这位“特殊客人”,原本轻松自如的气氛忽然一变。如曲长歌、后丹天这样的独身女子自然是不着痕迹的退席了,带了女眷的容希澜、上官君涵等,也满脸古怪,找了借口让身边的女眷赶快离开。
吴江雪冷笑,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调笑着奉命来侍候他的,一个才十五岁的小丫头。小丫头眉梢眼角的羞涩,红扑扑的脸蛋,三分的颜色也化为七分,让他感觉世界豁然开阔了,怎么他以前就知道找同一种类型的呢?也不嫌弃腻味
再说一道前来的韩达。
他的父母原本是清河府韩家的偏支,一直被嫡系欺压,一怒之下离了清河府。没想到两人在外打拼,居然意外找到了隐世的浮空岛,并且在问仙宫与魔主的一次交锋中,建立了莫大功勋。夫妻两衣锦还乡,没有受到欢迎,反而被嫡系更仇视了——怕他们报复。生下韩达后,两人受问仙宫主大恩,不得已去做一件大事,九死无生。临走前,只对仙葭的几巨头,端木老爷子、青云老祖提了一个要求,让儿子做个普通凡人。有资质也好,没资质也罢,让他平安的活到老。
韩达的上半生,的确是在父母的设想中。奈何青云老祖为了晏冰,打破了曾经的许诺,把他父母为何死亡全部告知了,逼得他走上跟父母相同的绝路——谁能接受以父母死亡的代价,换来自己的平静生活?
静儿,与他永远的分离了,而曾经亲密的好友洛绛香,也嫁给了清河府有名的美少年灵犀。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韩达见洛绛香退席后,也悄悄的走开,两人有默契的找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说话。
“你怎么样?”
异口同声。
“呵呵,我很好。”洛绛香笑着,“付姐姐人很好,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她都教我。林姐姐待人也宽厚,不用担心。应卿,你,最近怎么样?”
“我麽,老样子,不好不坏。”
“唔,你在外面要自己照顾自己呀我看那吴江雪,不是吃素的你看他看人的眼光,哼,真讨厌应卿,你别跟他走太近了。”
三言两语,又找回了当初在一块时的熟络,洛绛香习惯性的“指导”笨笨的韩达,忘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大不一样了。
韩达很喜欢这种感觉,笑着点点头,“你放心。”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大嗓门的叫嚷,“我看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来了不知孤男寡女的躲在里面干什么”
韩达与洛绛香靠得很近,又没有外人,难道还离得三丈远说话吗?两人同时对着大门的方向转头,只见灵犀被众人围聚着,当先走了进来。
“灵、灵犀?”
洛绛香一直把韩达看成比自己姐妹还亲的闺蜜,还没意识这一幕与捉奸有什么联系。直到林知音一脸的痛惜鄙弃,“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我,我做什么了?”
她很茫然,随后终于想明白了脸色涨的通红,“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哼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洛绛香跺脚,“什么人赃?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说话,怎么就成了见不得人了?”她转头看向灵犀,着急的说,
“灵犀,你要相信我”
灵犀的表情很奇怪,准确的说,不像是发现自己妻妾与别的男人私底下来往的,正常丈夫会有的愤怒、怀疑,和悲愤。他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到韩达面前,
“韩公子是稀客,我代表哥表嫂对招待不周致以歉意。”
“夫君?”林知音满脸惊讶,瞪了一眼不守妇道的洛绛香,抿着唇道,“小香背着你与人私会,你就容许他们这么践踏你的尊严体面?”
“尊严体面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谁想踩就能踩的。”灵犀笑得意味深长,转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韩达。
“再说,我相信韩公子的为人心性。”
“他与静儿交往七年,都能坐怀不乱,是我见过的第一君子。呵呵,还不至于对小香有什么想法。”
一句话,就把韩达与洛绛香的嫌疑解除了。理由虽然莫名其妙,可见过静儿的人,谁也反驳不了。
洛绛香先是松一口气,接着又有些暗恼——这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没有什么魅力吗?别人还好,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夫婿,还当着众人的面,多少让她无地自容。
韩达没想那么多,深深的看了一眼灵犀,拱手道,“多谢你信我。”
“哈哈,我只是实话实说。韩公子,你要谢,就谢静儿吧。我只是相信她的眼光,不会与一个色胆包天,敢在这种集会上给她丢脸的人交往七年之久……”
大事化小,小事就化没了。
灵犀坦荡笑笑,成了亲,果然不似以前那般“女气”,行事说话有股担当的意味。一边走,一边拍着韩达的肩膀,“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只是以后你想跟小香说什么话,大可以告诉我,我来安排。免得有心人再来一次……”
林知音不知为何,平生打了个颤。
为什么,她哪里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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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的宴席上,吴江雪早就喝得醉醺醺,搂着那位豆蔻年华的小侍女倒在矮几下,轻吟粗喘,时不时传来“嘤咛”之声。其他人要么愤慨,要么鄙视,要么艳羡,只有韩达和凤天弓见怪不怪,脸色不变各的自倒了杯水酒,遥遥的互敬。
酒过三巡,韩达忍不住又想起静儿,忽然间心痛难忍,好像有小锥子狠命的锥他的心。借酒消愁,喝了一杯又一杯。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是不想连累静儿,才要跟她分手的。
可讽刺的是,他以为十分危险的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反而应该过自由舒心的静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或许,已经不在了。
人,都会死的。韩达最痛苦难受的是,静儿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人”,至今也没有出现过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肯定是个比灵犀还不可靠的人吧?
灵犀再怎么自以为是,对妻妾的维护还值得称道。可那位“神秘人”,从静儿消失起,做过什么?甚至连公开自己的姓名都不愿意
韩达的心中,已经把“他”定义为,一个猥琐的,自私的,冷漠的,残忍的,遇事情只知自保的,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想到静儿最后跟他在交往,就止不住的愤怒与屈辱。
要把他找出来,不管他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也要找出来承担天下人的鄙视唾骂
……
卫小楼与唐煜一起从云蜚的书房里走出,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等到身边五丈内无人的时候才含糊的用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云蜚深得老爷子喜爱不假,但他是不会违逆宁罪的意思。我想,他可能两不相帮,置身事外。你看她让柴漪妃宴请的人,方方面面,谁也没落下。可也没对谁特别热络。”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端木府继续混乱下去,我怕迟早生变”
“搏虎,我觉得你言过其实其实宁罪也好,流毒也罢,不都是端木子孙么?他们自家斗自家的,我们外人看热闹就好,何必硬掺乎一脚,万一不慎,把自己身家都赔进去?”
唐煜淡淡的看了一眼卫小楼,没有说话。
此人也曾是他的好友,不过,看起来要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了。
缺乏远见、智慧,以及必要的胆识。如卫小楼这等人,守成尚且罢了,面对日后越来越复杂、变幻莫测的未来,只怕一个大浪,就得连人待船,全部倾覆
徐夫人是什么身份,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心灰意冷的闭死关,一个被宁罪毫不掩饰的排挤到了极点,最出色的孙子云鹏却好巧不巧的离开了,去了仇家冰雪神宫。而端木家族上下一点也不担心。
仿佛云鹏不是血煞功修炼到第十层,开启了空中花岛的绝世天才,而是一个普通子弟。
这样的端木家族,仿佛一个狰狞的怪兽,把自己的身躯藏在黑暗中,张口喷吐这危险的气息。
而整个清河府,没有了上官家主、闻人家主、后家家主的几大巨头坐镇,已经被彻底的绑上了它的战车。
谁知道,它会做什么?
对了,连令扬府那边,南宫世家的家主与几大曾祖辈的高手也离开,准备前往通灵胜境了
这就等于,没有任何能制约的力量……
可惜,今天来的宾客,似乎没有几人能预感到。
唐煜感到非常的失望,一股深入骨髓的寂寞从四肢蔓延开来,让他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廖寂。
两人回到宴席上,云岭凑过来,笑嘻嘻的拍了一下唐煜。
“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看那边”
“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我八伯父丢了一管玉箫,听说你新得了,颜色也是紫。若是舍得,可否割爱?我拿两柄飞剑跟你换,如何?”
“哦,那我命人拿来——说什么飞剑不飞剑的,不用了。”
唐煜的语气无所谓。
云岭一愣,随即笑了笑,酒意越发上涌,红着脸道,
“呵呵,那就好。不用你命人送来,我叫人去取吧?对了,你们刚刚去哪里了?可知道,闹了两个笑话。一是灵犀新娶的妻子拈酸吃醋,居然带着灵犀去捉奸捉到了韩达,结果韩达什么话还没说,灵犀就先说‘我相信你’‘你是静儿看中的,与她交往七年,怎么会看上庸脂俗粉呢?’哈哈当时那个场景,想想都好笑
还有,韩达吃醉了,不知怎么的,大骂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是静儿生前有个神秘男友。他念叨着,非要把那人揪出来,狠狠的啐骂。你说,人都不在了,他这么做给谁看啊就是真的那个‘神秘人’找出来,还不是刺自己的眼,让自己更伤心吗?”
唐煜幽深的目光一冷,面上表情不变,或者说他的冰块脸谁也看不出什么,平淡的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