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合谋(1 / 2)
《又一春》
“这世上的事,三言两语岂能说尽,草民只是那荒原上一棵不惹眼的贱草,什么时候大人能起火燎原,草民再与大人说说这泥里的滋味吧!”——直至天色将晚,李知行仍在反复回味曹主簿的这番话。上任明府回京述职之时不慎说漏了嘴,或许是察觉气数已尽,当晚便在大牢里撞墙自尽了。留给李知行的,只有眼前这厚厚一沓残卷,还有那些深不可测的身边人。
送走曹主簿,远山神色凝重的回到书房:“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李知行道:“找个可信的人去京师一趟,送信回王府,让墨阳彻查全德秃驴的底细,包括与谁交好,祖籍何处,家中父母妻儿是谁,但凡有名有姓的,都要给本王查出个底细来。”
远山谨慎的点头应下,又说道:“京师距离青义县来回总也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倘若这中间不甚走漏风声,只怕那大和尚会卷包袱逃命。”
李知行森然冷笑道:“所以本府打算亲自去他那洞窟里探探,是人是鬼,还得亲眼所见才知。”
“毫无理由冒然前去,恐怕更会惊动对方,王爷千万三思。”唯恐李知行只身犯险,远山紧忙劝说。
李知行却去意已决,把玩着手中茶盏盘算道:“所以本府正在想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去的理由。”
正值在心中苦苦盘算,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茶盏碎落声,远山受了惊吓,一个箭步窜出了门:“发生了何事?”
门外无人应答,却传来女子娇柔的哭泣声。李知行微有些不耐烦,起身踱步行至门口,但见白日里新聘的厨娘正矮着身子在地上跪着,身旁滚了一地的瓷器碎片和各色食物。看见那女子双目肿如核桃,李知行沉声问道:“姑娘缘何哭泣?”
骆香茗慌张间抬头看了一眼,但见眼前站着的男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慌忙低下头回道:“民女无意惊动大人,只是因事一时走了神,不慎打翻大人餐饭,心中实在慌张。”
也是莫琼送信与她说了三郎失踪的消息,骆香茗一时心急如焚,神思不属之下这才做错了事。想起三郎双腿有疾不能行走,倘若被坏人掳了去,必然不知道吃多少的苦头,骆香茗垂头收拾着满地狼藉,眼泪扑簌簌落下颊来。
她这厢哭的无声,宛若雨打梨花,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看着好不可怜。李知行觉察有异,将骆香茗唤入屋内,仔细盘问道:“你既在本府身边做事,自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有事不妨之言,本府尽可为你做主。”
好说李知行也是青义县的父母官,这态度端的平和近人,骆香茗心下稍安,拭去眼角泪珠,压下心中悲痛将事情始末与李知行交代了一番。听闻她已成婚育子,远山吃惊不小,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才多大年纪,怎地就有了孩子了?”
“……民妇今年二十五岁。”也不知远山因何这般惊讶,骆香茗不明所以的回了一句。
无怪乎远山这般大惊小怪,实是眼前这女子并不像是个成过婚的,远山总觉得何处不对劲,挠了半天的头,这才恍然大悟道:“即已经成婚,为何还要与兄长住在一处?你那相公呢?”
提及夫家,骆香茗又是一阵心痛,黯然垂首回道:“民女的相公……已经死了。”自从收到休书的那一刻,言如许在她心里就已经死了,从此只当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山高水远,永不会再见了。
“真是可怜。”远山也是自幼丧夫,闻言很是心酸。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转而去看李知行,却发现自家王爷神色晦暗不明,似是正在谋算什么。
远山心中莫名感到有些不安:“大人?”
李知行这方回神,目光若有似无的打量着骆香茗:“如你所说,贵公子是在一处寺庙失踪的?不知那寺庙的方丈法号是什么?”
骆香茗虽未去过那处寺庙,却也听何氏提过几嘴,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回道:“应是叫全德。”
这可真是下雨有人送伞,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远山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出言阻止李知行:“大人!”
李知行目光冷然的看了远山一眼,吓得他立马噤了声。这便又与落香茗说道:“巧着本府正在查一桩悬案,那涉案之人就是全德方丈,本府打算微服去寺中暗查,需要有人与本府扮做夫妻前往,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