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花朝春宴·三(2 / 2)
如果至始至终没有这门婚事......可如果没有,父亲不会被重用,陆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她该怎么抉择?
X-X
本日花朝春宴的流程安排是这样的:
辰时入园与太子妃请安;(√顺利
巳时自由活动;(√东躲西躲大伯母,感谢太子妃将人叫走!
午时用餐及休憩;(√东西还挺好吃的
未时到申时“才艺展示”;(托婉蘅找的装备已到位
酉时赠花、收花及离园。(能不能快进到离园?
陆宴灵盘算一遍,眼下快到“才艺展示”环节了。
关于这环,她也没特意准备,就打算拿这些年因为好奇和打发时间学的那点东西照实发挥,结果可以预料,平平无奇,不起眼,正合她意。
可现在,大伯父要插手安排她的人生,拿她的婚事做交易去为自己儿子的仕途铺路,就像对曾经的表姐一样,而表姐如今惨死。
她绝不同意。
可大伯父手握权力,祖父祖母都听他的,母亲、父亲和阿兄虽然会护她,但终究能力不及。
她得靠自己解决。
对堂兄仕途有帮助的、大伯父想结交的,必定是高门望族,而这样的门第,即使是为妾,也会格外注意女子的品性礼教,也即是否温和柔顺,端庄循礼。
那抱歉了,她本就做不到,更何况如今这处境,那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眼看临近未时,躲了许久的大伯母还是逮到她。
大伯母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地叮嘱:“一会儿好好表现,这样我才好帮你牵线搭桥,也才不算辜负方姨娘所托,方姨娘肯定期盼你有一门好的亲事。”
先前来硬的,这番来软的,可也不看看是什么事,是软硬的问题吗?还提她母亲,想到先前母亲托大伯母照拂她的情景,更气了。
陆宴灵冲她笑回去,道:“我会好好表现,大伯母看好了。”
皮笑肉不笑大概就是这样的笑容了。
未时,澧园赏春台上,各家千金已落座在布置好的长桌前,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用作考验书法、诗词和画技,还摆放了白手帕和针线考验女红。
待宫人敲钟,端坐的千金们纷纷研磨,为下一步做准备。 /p>
坐在最后排的陆宴灵仿若没听到那闷闷的钟响,还在欣赏身后的景色。
这赏春台是澧园最高的地方,从这儿往下看,整个澧园的春色尽收眼底,远的桃花林,近的李花林,还有围绕赏春台的各种高大树木,其中,离不远的这棵粗壮的挂满白花的深山含笑尤其惹眼。
可惜她得面向那群在廊上围观她们的男子研磨作画作诗
词,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
“那个真好看。”
“哪个?”
“就是那个穿粉衣裳的,不知是哪家娘子。”
......
她们也是这满园春色的一隅,要被观赏很久。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是陆宴灵抗拒花朝春宴的第三个原因,即才艺展示只要求女子,不要求男子。
楼阁上,太子妃从栏杆处走回圈椅坐下,对还立在原地的萧清玦道:“二弟整日待在府中,父皇对此很忧虑,让我今日一定多留你会儿,二弟见谅。”
他的目光从那位浑身气冲冲的女子身上移开,转身看向太子妃,回道:“无妨,只是这处背阴,我想下去走走。”
“二弟自便,只是一会儿陆娘子会演奏《上邪》,二弟一定得早点回来听听。”
萧清玦嘴角微微牵动,颔首离开,未给准确的回答。
待人离开,太子妃遣散多余的宫人,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对留下的玉嬷嬷道:“咱们雁王似乎不太满意这位雁王妃呢。”
“都是快去的人了,还挑上了。”
太子妃笑了两声,“就是呢。”
半个时辰又两刻钟,这一环节结束,宫人们将各家千金的完成之作收走分区域一一挂在长廊中,供众人欣赏。
不仅各家夫人领着儿子围过去,刚结束得到休息的千金们也纷纷走过去,想看看自己之外人的水平。
陆宴灵没赶这个热闹,她站起来走到赏春台边缘,一边远眺,一边活动身体,久坐真伤身。
片刻,看完热闹的谢婉蘅和慕荷跑过来。
“哈哈哈,我跟你讲,”谢婉蘅凑近小声,“你大伯母看了你的杰作,那脸色,相当丰富,正被人围观打量呢,哈哈哈。”
陆宴灵心中的郁闷少了点,眉目也舒展开,笑起来。
堂姐已有婚约,不用参加这一环节,也就不能给大伯母长脸,那就她来“长脸”好了。
“估计马上要来找你了,先躲躲?”慕荷看看一侧栏杆外往下延伸的石阶,指一指。
谢婉蘅替陆宴灵点头,拉起她就跑。
几人躲到赏春台下不远的一处假山群,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她们不能跑远。
“但我觉得你那诗作得挺有才的,”谢婉蘅一脸乐呵呵,“一棵松,一棵柏,秋也绿,冬也绿。多好,他们一点不懂欣赏!”
陆宴灵笑道:“那我还真得感谢他们的不欣赏。”
“哈哈哈...”
三人笑成一团,笑完又默契地叹口气,然后看着彼此又笑起来。
漫步到假山群出口,前方出现一方水塘,陆宴灵正好脚下踩到一片石头,她弯身捡起,对两人道:“看我给你们扔个大的。”
说着健步如飞跑到水塘边,弯腰伏身,手臂抡圆,掷出石片,动作一气呵成,衔接流畅,成果也很斐然,石片在水面划拉了六下。
“啊哈哈!”陆宴灵激动地起身,指指自己,对赶到的两人高声道:“我!打水漂的高手!”
“高手!高手!”谢婉蘅不停地鼓掌,很捧场地跟她一起乐。
慕荷会收敛一些,但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
“娘子好身手,但我的鱼,都被惊走了。”
忽然出现的男子声音,吓了三人一跳。
她们几乎是齐齐转身,看向坐在水塘边树荫下,身着雪色与竹色的陌生男子。
陆宴灵着实被吓到了,脑袋一片空白,一脸懵。
萧清玦记得这位“打水漂高手”,彼时在赏春台一众喜悦的女子中,这位脸上气冲冲的粉衣女子格外显眼。见她一双杏眼睁圆,呆呆站着说不出话,他不禁唇角扬起,笑了笑。
因为这个温和甚至有些温柔的笑,陆宴灵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发现有人...在钓鱼。”
“无妨。”萧清玦又看眼她身旁的两位。
那短暂出现在脸上的笑意已无影踪。
谢婉蘅觉得这人目光凉凉的,见他都接受道歉了,连忙拉着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