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送别(1 / 2)
长青医馆的后院,一个少年在楼下的院子里练拳,两个老爷们在楼上喝酒。
朱玉说道:“所以,真要送他去武斗台?”
“必须去,不去,他就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诸葛小象回道。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叹道:“荼安有一个好县令啊!”
……
何去非此刻正站在县衙大堂前,他没有穿那件锦缎织成的县令官服,而是穿着一身白衣。
他头上有青色纶巾,脚下是一双芒鞋。此刻的他不像是县太爷,而像是一个负笈游学的年老书生。
何去非不再是县令了。没错,他被罢黜了。原因很简单,骆府的惨案总要有人来背锅。而在荼安,没有人会比这个县令更适合背这一口锅。
当然这里面,其实还是有讲究的。因为这一次,没有人再为他说话了。他的家族,在发现他这个县令并不是将家族放在头一位,自然不会再出死力去保他。
而他自己本人,又颇有些离经叛道,同窗同仁们与之交好的寥寥无几。有交情的保不了,保得了的不想保,所以这个书生的仕途,自然也就到了尽头。
何去非算一个好官吗?
他算!
这个并不看重仕途的男人,算是一个世所罕有的好官。他为什么好?其实没人能想清楚。
对于生活在荼安县的老百姓来讲,日子好过了,那么县令就是好官。如果日子不好过,那么县令就不是好官。这个衡量的标准很粗糙,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十年前,荼安的财富也好,武道资源也好,科举仕途也罢,与普通人并没有关系。
那时候治安其实并不好,街面上三天两头就会死人。死的要么是混街面的,要么是扎堂口的,再要么就是摆地摊的。总之一句话,那时候普通人的命,其实并不属于自己。
后来,一个书生牵着一匹瘦马,领着一个老仆,走进了荼安城。
然后在这十年里,街面码头那混乱的大小堂会,慢慢的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两个,一个是三河会,一个是青崖会。那大大小小的武馆,最后合并成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宏威。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为什么变好了。
土里刨食的农人不明白,为什么地主会把租子降下来?
穿街窜巷的摊贩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三天两头的来敲诈勒索?
几大家族也好,各大商会也好,武馆帮会也罢,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钱越来越多了?
从前的狠厉手段变少了,人们相处也变得和善了,最重要的是家里的财货更殷实了。所以哪怕人们不知道为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愿意按照那个书生的话去做。
何去非做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能明白。
br县尉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人押着那些囚徒去修路?并且还得足量的供应日常三餐。
比如两大帮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三天两头去收钱,而是要每个月只收一次,并且还得费心去保护街面上的摊贩们,尽管那些摊贩并不是自己人。
没人知道何去非是如何做到平衡各方势力,将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实现的。那些堂会、家族、商行、武馆、医馆等等势力,都被这个看上去弱不经事的读书人,悄无声息地借了力,用以实现自己的计划。
弹劾何去非的奏报,早就递到了朝堂。他得罪过的人太多了,所以很多人都想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弄死他。
比如有人说他,查案不力实属无能,骆家惨案更是一拖再拖,搞不好这何去非就是主谋,应该直接流放边关,安排更有能力的人接手,这样就能很快查清疑案了,谏言御史连推荐的人选都有了。
这份奏章其实都没有到昭兴帝面前,掌印太监玉衡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打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玉衡要保护何去非,而是因为他知道骆家那事儿是谁做的。这位掌印大监在心里不屑地想着:我是疯了还是傻了,我安排一个刑狱查案的好手,去调查我自己?
当然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弹劾条目。什么欺行霸市,什么鱼肉横行,什么贪腐受贿,总之这天底下有什么坏事,就给这位县令加什么名目。倒是有一条是没有的,那就是密谋造反。
掌印大监知道何去非这个人,他不止知道这个人,还知道昭兴帝早年还很喜欢这个读书人。所以对于何去非的生死,玉衡大监不敢擅作主张,将奏章递到了昭兴帝手上。
昭兴帝也纠结了,所以打算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