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梅观（1 / 2）

弦月旷照，清辉隐隐，大多时候只能让人在夜间朦胧可视，倘若天气清朗，风来云消倒是比得上黄昏幕后的光景。

清冽的风吹过石阶，带走了干枯的落叶，岁月的流转让道上的青石仿若玉璧一般映照着月辉，兀自蜿蜒在山丘中时隐时现。

踏踏！踏！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震动从石道尽处传来，隐隐还有兵戈声响一并传来。

一道黑影疾若星芒，在石道上闪过，唯有顺着石道，才能时不时看到它。不过这黑影太快了，连一丝儿声响都没有。

这时候，道口处奔出一队缇骑，他们正要踏过道口，却又突然急停下来。

“该死！”

“就差一点……”

领头的那人，身着黑甲，头戴黑冕，一袭红边的披风起起落落地飘荡着。这人黑面阔口，左脸有一道狭长的伤疤险险地搭在左眼角处，此刻正抿着嘴，看着石道。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立时抬起右臂。

一行人在火光照耀下，瞧得指示，立时安静下来，赶紧跟着他翻身下马。

就在这时，一道仿若公鸭的嗓音传来：“都干什么？给杂家继续追！”

那声音，却是出自后方一顶软轿，抬轿的四个力士身高体阔，脸上俱带着半张铁面，跟着缇骑疾行半夜，却一点也不见气喘，着实惊人。

软轿中的人显然来头不小，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相互对视，随后又都把目光看向领头的疤脸男子。只是那男子理也不理这些，走到道口边的一块巨石旁，借着身后麾下的火炬看着上面的两个字，兀自出神。

软轿中的人显然也瞧见了这一幕，这让他心头怒火高炽，对着周围张口骂道：“一群贱骨头，想死吗？”

紧接着，他提起声音再次骂道：“方行烈，你这个狗奴才，原来你也是叛党，杂家此次回返，必定当面向王爷……”

这刺耳的声音，正刺挠着众人的脑瓜子，突然就停了下来。

紧接着，众人就看见那顶软轿的布帘子仿佛被什么斜斜地裁作两截，下半截已经被风吹远了。

而在场的众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也没瞧见一般。

“太吵了！”

顺着这声音看过去，却见方行烈，也就是领头的那疤脸汉子，此刻正将手中的长刀合鞘，随后将其放在巨石下的石墩上。那巨石上，印着两个朱红大篆——止戈。

放下了兵器之后，方行烈又看了一眼石墩上另一边的那件兵器，那是一柄古锏，只是锏上有三处裂纹。

这石墩上，除了这一刀一锏之外，还有一样物事，却是一只石盆，那盆中长着几株野草，在风中抖擞精神。

方行烈瞧了瞧那几株野草，不禁莞尔一笑，好在此时背对众人，不然只怕要惊掉一地眼球。

一阵风来，方行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厌恶地耸了耸鼻子，随后说道：“无常，记！”

“王内监，穷索叛党，鞠躬尽瘁；然叛党怙恶极烈，刺架道旁……”

戴无常，行笔极快，方行烈话音刚落，他已然在小簿上书成。只是他没有合上《行堪簿》，他看了看方行烈的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头儿，这尸体……”

话还未说完，方行烈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交你了，丢远些，别污了这地儿。对了，你们先回去，据实上报即可，听云随我上山。”

说完，方行烈已经背着双手跨入了石道，褚听云举着火炬跟在他身后，两人顺着石道入山去了。

戴无常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愤愤不平地将《行堪簿》收起来，安排众人返程，到了山脚处的牌楼，又唤来两人，在不远处的亭中候着，自己领着一行人往云城而去。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还有五人已是尸体。

……

出云山的石道，说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说长那是对褚听云而言，说短那是对于黑影而言。

那黑影轻身纵步，势比疾风，不消几刻已经来到这蜿蜒石道的另一头。这里有一颗巨大的槐树，那树干怕是要七八个成年汉子才能围得住，树上系着数之不清红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