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捕食(1 / 1)
那怪物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月光照在它惨白瘦削的身躯上,泛出一种死寂灰败的颜色,它脑袋酷似蛙类,却长着一张无表情的人脸,双眼无神,死鱼眼突出眼眶,死灰的瞳孔像避役一样不断地转动。它四肢着地,手掌和脚掌与其说是人类的更接近蛙类,其上的趾头数量也完全不一致,多的有六根,少的却只有三根,但无一例外都由蹼连接着。
如果仅此而已,那它也仅仅只能说是怪异,真正让人觉得恶心的,是它绽开的脊背上露出那根若隐若现的森白扭曲的脊椎,以及绽开的皮肉里钻出几条不断扭动的黑色触手,并不是类似于蛸类的那种触手,而是更接近于幻想世界中那种黏滑的,不断搏动的触手。身下的肋骨与断裂的胸腔像一对恐怖血腥的翅膀般张开,让人不禁怀疑它能否保护内脏不受伤害。
蠕动的触手不断从绽开的身体里喷洒出粘稠的液体,顺着着地的四肢和尖锐的肋骨滴落在地上,跟着怪物留下一条令人作呕的痕迹。
距离辕还有段距离,那怪物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它有着人类般有序平整的牙齿,但它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似乎把头颅完全分成了两半,这时,它的下颌也裂开,露出不同于上半张嘴的锯齿状锋锐的牙齿,这时,一条粗壮的,水管状的舌头从它的嘴里弹射出来,舌头末端除了四片开开合合的大牙之外,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牙,通过三种完全不同的摄食器官,这怪物能把可怜的猎物连皮带肉,连血带骨完完全全地吞噬掉,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舌头激射而出,刺向捆在桥柱上的辕,但是刺了个空,舌头扎了个空钉在水泥地上,原本结结实实捆在柱子上的辕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过。“妈的,那家伙什么时候跑的!”恶鬼原本想趁着那怪物进食的时候偷摸着再出手偷袭,却没想到辕在不知何时逃脱了束缚,在关键时刻逃跑了,但是此刻已经容不得那恶鬼去思考辕是怎么跑的了,他必须趁着怪物现在无法行动抓紧给它来一记狠的。
弓弦一响,精钢制的羽箭携带着破空声飞向怪物死鱼般的眼睛,大有将其贯穿的气势,恶鬼很有自信,以他的臂力和与怪物之间的距离,除非对方连眼睛都是是钢铁做的,否则断不可能存活下来。
但恶鬼没想到,那怪物仅仅一条舌头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它居然以自己被卡在水泥地上的舌头为支点,硬生生把自己整个身子拉了过去,那支锐利的箭矢很遗憾地从怪物的躯体上划过,洞穿了一条扭动的触手,带着飞溅的鲜红色血液消失在了漆黑的姬水中。
“娘的,真该死!”一发不中,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狩猎机会,那怪物依靠自己的怪力已经将舌头从水泥地中拔了出来,现在正在它那大得过分的裂嘴里疯狂地颤抖着,怪物明显已经愤怒了,它转过身,两只乱转的眼球此刻都死死盯着站在车顶上的恶鬼,它转身的瞬间,隐隐暴露出自己血淋淋的胸腔,那里居然蜷缩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一张嘴的婴儿,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咯”声。
没有一丝犹豫,恶鬼在没有得手的那一刻就跳下了车,借着密密麻麻的车辆往桥梁的出口跑去。“啪叽,啪叽……”粘稠恶心的奔跑声伴随着汽车碰撞的铿锵声在背后穷追不舍,越来越近。
恶鬼完全没有正面和怪物搏斗的想法,他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跟这家伙打过照面,自己那匹好不容易抓到的好马也是那时候被它当做了晚饭,他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也对陪伴自己许久的坐骑很自信,能悄无声息地放倒自己的马匹,让它毫无反抗能力地成为盘中餐,说明对方的力量远超自己。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再和这个怪物有什么接触,但是那个好奇心特别重的店长答应拿一匹不逊于自己之前所骑乘的马匹,再加上一杯所谓能“恢复记忆”的特制酒,以及一大堆他根本无法拒绝的资源来与他交换这具怪物的尸体。
如此丰厚的奖赏,已经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自是不信的,但是店长二话不说就拿出了那一堆他拒绝不来的东西,十分果断地划了一半给他,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个壮汉会抢夺那一半物资。
于是,穷惯了的恶鬼动摇了,先不论那杯特制酒的真假,光是那匹不逊于自己之前的马和面前如山般的物资,他就生出了富贵险中求的心思,他已经太久没有享受到科技文明带来的福泽了,被久违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在那一瞬间,连深埋在心中的信念都被他抛于脑后。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带着一把锃亮的横刀和满满一背包的物资站在了丹阳的酒吧门口,显然,他迷迷糊糊之中已经答应了店长的要求,为他带回那个恶心怪物的尸体。
“他x的,还真是贪财害死人,就这把小破刀,估计连皮都划拉不开!”又一辆车被撞飞,恶鬼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咯咯”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他不得不分心去观察怪物的行动,这也无可奈何,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与其依靠耳朵来辨别怪物那危险的舌头,不如亲自拿眼睛确认。正想着,一条猩红色的舌头携着黏糊糊的口水就朝着他的后心飞来,恶鬼瞳孔一缩,抽出横刀扭身向着舌头劈去,不求把它劈成两半,只为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叮!”刀刃卡在舌头上,被那四片尖牙死死夹住,那惊人的力道,就像被台钳钳制住一样,连抽都抽不出来。刀是好刀,但是恶鬼没有丝毫犹豫,见没法抽出横刀,他很果断地就放开了刀把,丢下横刀就是一个后撤步准备远离渐渐逼近的怪物。
“什……”他突然一个站立不稳,不幸被地上乱七八糟的垃圾绊倒,一屁股坐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来不及骂街,他顺势一滚,怪物的舌头狠狠地砸在他之前躺着的地方,原本就因为风吹雨打而脆弱的车体瞬间就凹下去一个大坑。
恶鬼想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怪物死灰般的脸庞,还有那条让人头皮发麻的舌头。怪物的嘴再次张开,恶鬼下意识地抬手偏头,可惜还是慢了一拍,舌头在瞬间刺进了他的身体,好在他下意识的扭动让本该刺进喉咙的舌头刺在他的肩膀上,他赶忙拽住舌头,不让它再往前一寸,他感觉自己现在身上扎了一个水泵,血液正从肩膀处源源不断地被抽走。
“滚你娘的!”他从腰间拽下一个小小的布袋,摔在怪物脸上,“砰!”白色粉末盖了那怪物满身,“咯咯咯……”怪物捂住眼睛,急忙把舌头抽回来收在嘴里,再翻出来,似乎想把上面黏连的白灰清洗干净。那是生石灰,恶鬼在轩手上吃了亏之后也备了一些在身上,可惜这玩意儿并不好收集。
怪物浑身都是黏液,和生石灰一接触瞬间就产生了反应,可惜它身上表皮厚实,反应产生的温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倒是没有表皮保护的舌头和眼睛遭到了重创,迫使它不得不放弃一顿大餐。
趁此机会,恶鬼不顾血流如注的肩膀,赶忙爬起来朝桥下跑去,那怪物似乎并不会离开星之大桥,只要下了桥,自己就安全了。
“轰!”当恶鬼一只脚踏上岸边的土地,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突然劈下一道旱雷,直直地劈在仍在抽搐的怪物身上,没有预兆,没有来源,那雷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平地上,就像过去那些小说里的神仙施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