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东西佛道论高低(2 / 2)
在富贵繁华之地,烟花巷柳之中,闹市的街头市井显足立闻,和尚的大钵赚得盆满钵满的香火钱。
狭窄的巷巷里,迎面走出来一个讨饭的乞丐,乞丐灰头土脸,一身破衣烂衫行走于世:“富贵险中求,平民皆下苦。流水和尚僧,破衣拦褂士。”
乞丐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头发里露出一颗青灰色的大眼珠,他的眼睛明显有眼病,青灰色的眼珠撑破了眼眶。乞丐撞到人后惊恐万状:“我这个腌臜的身体没有撞坏你吧!”
大圣理了理衣服,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乞丐平安无事地穿过巷巷。
大圣泥足深陷在刚才乞丐说过的话里,一时不能醒悟过来。
阿丽丽嘟嚷说道:“看来他病得很严重!”
兰花豆望了望人已经走远的乞丐,又看了看呆头鹅状的大圣,他在大圣面前挥了挥手:你神游太虚了!
“我们现在回刚才的那个算命摊,我们不用去找鸿毛了!”大圣定下心来决定返回街上的算命摊。
大圣打算追回去的时候,凌风道长果然在这里等他。
道长正坐当门,道理装在心门,他手里换了一柄便宜的孔明扇,心中早已料到大圣会回头找他。
凌风道长沉闷言谈:“佛曰,佛道一家,道本是佛。道言,道佛同根,佛本是道。道可道,佛可佛,往天八竿子打不着,今天出巧都碰到一块去了。
“现在的道观基本上能拆的都拆了,就算不能拆,也都荒废了。”小哥眼光瞟向道长藏在桌子底下三齐六短的道长服,衣服被山上的草勾破,小腿都快露出来了。
“道观在人间香火鼎盛,却因为佛教文化的入侵,道士通通被赶到深山老林里过活。”道士挥一挥羽扇,说得凄凉,有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们这一带有好几个寺庙,年纪小的一早就被父母送进庙里剃了头当了和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和尚这个行业现在还是蛮吃香的,就是道士这个职业不景气不吃香了,人都有么事都跑到和尚庙里求签问卦去了,这也导致现在很难在路面上看见一个道士,不过你是一个例外,我天天都能见到你的面!”
大圣听了许久的墙根子,凌风道长从怀里摸出一块崭新的牛皮纸,他将地图拿给大圣过目:“你要的答案都画在这上面!”
大圣两只手接过地图一瞧,地图上面标注了寺庙和宫观的落成图,庙宇排兵布阵的格局一目了然。红色的标点代表兴盛不衰的寺庙,蓝色的标点代表转瞬即逝的道宫,这些红色的小点点大规模建造在城中心,而稍显落魄的道宫则分布在远离城中心的山林地带。
大圣心中一寒,阅览密密麻麻的标点,窸窸窣窣的符号,再抬头仰望道长冷冷清清的面容,他将图纸郑重的交还到了凌风道长的手中。
“你们俩个别跟着我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大圣勇气拒绝拖泥带水的兄弟俩。
阿丽丽跺了跺脚,不开心大圣丢下他们不管不顾。
出了小街上大街,信众永流不息,手捧香烛和彩带,大圣奔涌进朝雾的地盘。
一位长期生病喝药的大婶在家门口供奉观世音菩萨,低矮的黑木椅上请的是尊观音像,滚烟烂熟的一对红烛。大婶家的大门坐北朝南的敞开,人有事在屋里还没有出来收拾烛台,樟木树后的香灰飘飘,宝烛随风烧得更旺。
大圣走着走着又去看望下一家,下一家的香镜上面摆上一尊小叶紫檀木的弥勒佛,笑面佛笑笑呵呵,笑口常开,他袒胸露腹对着供奉家族的后人招财纳荫。
袁氏家族烧香拜佛,大方大门大敞,迎接四方的家客。屋里屋外挤满了后世子孙,正中心设了一鼎紫红色圆团团的香炉,紫烟炉中间插了一把又一把的香灰。
大圣总是靠右边走,避开高峰期的滚滚人流。
一个块头大的老大妈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卷发筒,穿着当下时兴的红褂子,在佛祖的信徒面前谎称自己是佛祖的嫡传弟子。她女汉子上身抄起一盅茶水豪迈饮尽,接着口里稀里哗啦簌了簌口,最后一口茶汽水喷在和尚光溜溜的脑壳上,她中气十足地冲其他人招手吆喝:“下一个!”
一群人围在一块瞧稀罕,后面坐在长条凳上的小和尚自觉上涌,他把自己的光头凑过去给老大妈喷泄唾沫星子。
桥下秋波绿,大圣走马观花,远远注意到桥下,粉红色的皮嚡漂在水面上,一个小丫头伸手去捞皮嚡。
一群河南人敲锣打滚在路边上做生意,大儿子在少林寺当过俗家弟子,学过几年的功夫,他就在马路边靠给人表演铁头功等拿手绝活吸引流量。
老父亲手里拿了一个铁脸盆,见有人往里面丢钱,他赶紧跑过去接钱,手头上收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堆了满满一脸盆。
二儿子投机取巧双手举起半臂高的观音像,观音粉衣白面,坐莲诵经,脖子上戴了一条大金链子和一条珍珠链子。
二儿子投机倒把,放下手中的观音像,单手竖掌:“我们兄弟几个落了难,承蒙南海观世音菩萨不弃……”二儿子说了一堆废话替后面的卖东西挣钱做铺垫。
小姑娘拎着两大串平安福心领神会地跑到她二哥身边站着,她见人就把符递上去,不管你买不买,她极力推销自己手中的商品。
二儿子帮着他妹一起卖:“这些平安福都是到庙里开过光的,很灵验的,挂在家里,挂在房里都可以!”
没过多久,捧场的大哥大姐们人手一个平安福,接着一场杂耍,一场卖货,围观场子的人数少了一半。
大圣歇脚的地方是一个破落户的别院,这栋楼房本身具有贵族气质,从别院的装潢设计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户人家以前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只可惜后来树倒猢狲散,一家人搬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房梁上挂了一满屋长长短短的竹简,上方诚心书写祈福的经幡,半空中晃晃荡荡的经文刺激着大圣的眼球。
“破铜烂铁,破烂一筐!”鸿毛收废品刚进门槛。
大圣背对大门口,两手捧掌,立于眉头“:我纵然敬佩孙悟空,但是他早已成为斗战胜佛,如果他做出伤害东方世界的事,我也会放弃心爱的偶像守住自己的立场,这是身为一个东方人应有的觉悟。”
大圣欺身而上,翻脸无情,他将一柄削铁如泥的尚方宝剑横在鸿毛的脖领前,他这一刀要是下去就可以割断鸿毛的咽喉:“我们这里混进了一个探子,一个奸细,你混进我们的队伍里来,是为了毁灭佛道两家的思想文化,你想让佛学渗透在这里?”
大圣动机不纯,鸿毛偷眼望他,却被剑给唬住了。
大圣无端拔剑恐吓老家人,鸿毛当即扔掉蛇皮袋里装的宝贝,他举双手向大圣缴械投降:“我虽然是西方人,但我自小在东方长大,由此我受过佛道两家文化的熏陶,我不排斥道教也不拥戴佛教,我虽生在西域却长在汉地,我学的是汉语,说的是汉话,写的是汉字,我的本意没有错!”
大圣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实事求是的拿起剑抵住鸿毛软趴趴的喉结。见大圣无意放下剑,鸿毛继续端正态度:“我心中有佛,佛住在心里,世人眼中有佛,佛装在肚里。”
大圣自知理亏,喜见大圣握剑的手松了一些,鸿毛横下心说话:“我心中有佛,看谁都是佛陀,你心中苟佛,看谁都是狗屎。”
大圣把持剑柄的手腕抖了抖,鸿毛见准时机开始表明立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卖弄歌喉:“世界的汉语桥,要和全世界一起加油,携手微笑!”
大圣大动干戈,舌战蛮僧:“一夕灵光出太虚,化身成佛人腾去,秋莲宝华不用火,凡事悟空点点除。”
大圣不堪教化,鸿毛却愁道:“鸿蒙初辟原无性,打破冥顽须悟空!”
大圣背身出门,暗暗咒骂鸿毛:“死秃驴!”
鸿毛嘀嘀咕咕:“养不熟的狗东西,又在骂我,怎么帮他都是错!”
阿丽丽听到鸿毛在骂人,她连忙替大圣出口恶气:“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阿丽丽从蛇皮袋里摸到一部佛经,正好砸中鸿毛的秃驴脑袋。
兰花豆帮理不帮亲:“没毛的和尚就知道欺负人!”
“好啊!大滴大滴不听话,小滴小滴不争气,你们三个真是要气死我!”鸿毛火冒三丈,心肝里的火气不知道往哪里发,跟他们仨住在一起,他迟早得气死。
大圣想去散散心,但总是事与愿违,他身边总是绕不开佛啊道的,他心里烦摔门去花街柳巷看歌舞表演去了。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熟悉的曲调琴师信手拈来,紫衣美女在舞台上悲伤地展示歌舞演奏,赢得台下喝彩的商贾唏嘘不已。
请风奏乐间,一位眉清目秀的和尚插手琴乐,猝然出手打断了乐师的弹奏,乐师处变不惊缓缓退离了琴座,他退出桌椅主动给小师父让位。
英俊的和尚才华横溢,才情甚高,他如兰静坐,低眉试琴,单指压低扣住一根白色的管弦,调试的琴弦发出一声低沉婉转的焦音,大圣头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竟比鸿毛月下幽篁弹奏的焦尾琴还要悦耳怡人,看来乐理陶冶的情操跟俗人纯碎摆烂是不同的。
世上再好听的琴声,在不懂乐理的人跟前,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浪费感情,所以大圣压根听不懂他在弹什么?
“红尘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皆是法念……”英俊的和尚经不住内心的炙热,他努力用琴音抚平凡人内心的伤痛,用法理的歌声去唤醒人们淡然的良知。
“我一直在寻找,寻找自己眼中的价值,可慢慢当我发现我不再是我的时候,我竟成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这个自己虽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我知道我注定不是她,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去成为她的缺憾,因此我的个人荣辱不再那么重要,我的舞蹈只为了我喜欢的人去跳!”
秋霜姑娘动动兰花指,她立刻会意跟上舞曲的节奏燃烧生命的节操,一曲如痴如醉的祥和之舞悉数演绎完毕,秋霜姑娘仿佛在雅歌乐舞中跳尽自己的兴衰,配合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如泣如诉地勾尾收音,秋霜姑娘香汗淋漓舞袖翩翩,盛极必衰的紫薇花在舞台上急速凋零,宛若璀璨夺目的花朵吹落在残酷的北风中凋谢。
秋霜姑娘谢幕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登台献唱。
大圣拍了拍旁边哥们的宽肩膀,好奇问道:“他是谁啊,挺能耐的啊!”
那哥们剥颗红皮子花生米扔嘴里,垂脸说叨:“他是卧佛寺方正大师的高徒,方圆师父,千百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慧灵根的人,整个卧佛寺就属他一个人最出名,走到哪儿身后一群人跟到哪儿,他一出名还带动了整间寺庙的经济!”
大圣的眼睛是火眼金睛,任何的猫腻都逃不过他掘地三尺的眼角线:“他跟那位秋霜姑娘很熟吗,我看得出来那位秋霜姑娘对他有意思!”
“嗐,不光是对他一个人有意思,整座城池的人都对他有意思,关键是人家看不上眼啊,人家好歹也是闻名一方的大师父,眼睛里看得上几个人,平民百姓他未必看得上?”
大圣点头,那哥们说得也是。大圣随即又道:“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自负的哈!”
“要不是他的悉心教导好言相劝,人家秋霜姑娘哪里肯会回头是岸改邪归正?原本她是青楼的头牌歌女,方圆见她有慧根悟性不浅,于是每天登门亲自上门救赎她的良知,让她弃恶从善重新从良做一个好人。”那哥们吃花生米就吃花生米,吃得满脸都是红皮子米。
“这不秋霜姑娘成了他的关门弟子,马上也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我们以后要是想看她跳舞就难喽!”秋霜姑娘要是皈依佛门做尼姑,再见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那哥们可叹没有遇到好时候!
小白脸和尚潇洒离场,他为人处世果真是处变不惊,有一种大家风范在行动的衣袖间宣誓。
大圣瞧见小白脸和尚要开溜了,他一溜烟立马追上方圆和尚,他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