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晚樱花落知多少（2 / 2）

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

好熟悉，是六年级大合唱时唱的歌。那时段绮窈还是领唱，站在台上，那么漂亮，那么令人羡慕……

“段绮窈，你看五班那个傻大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我记得在礼堂排练的时候，她们班的男生这样喊过。

而现在，昔日的傻大个回来了，那时的白天鹅却已灰飞烟灭。从前喜欢过她的那些男生们，如今又在哪里呢？

“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蓬……”

孩子们的歌声被春风送走了，开败的晚樱却落了我一身。

我突然有点想流泪。

二十年啊，真的不过弹指一瞬……

……

我又望向教学楼对面的操场。

塑胶跑道已经重建过，远处的围墙却还是从前的围墙，围墙边种着的一排柏树，看上去也还是从前的柏树。

我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想发到闺蜜群里。不知为何，转念一想却发给了萧星杰。

在这样的情境下，真想跟他说说话。

好在萧星杰很快有了回应。

“第一实验小学？”他问。

真厉害，居然一下子就能认出来。

“对的。”

“操场比记忆中小很多。”

萧星杰说：“从前站在走廊上看操场外的围墙，感觉很远很远。现在看来，也并不远。”

“是的呢。”

“你怎么回去了？”他问我。

“回来有点事，请了一天假。”

这么美好的时刻，我并不想提起段绮窈。我又拍了一张老教学楼的照片发给他。

“教学楼还在，真难得。”

“是的，二十多年了呢。”

有人一起回顾母校可真好，瞬间也没那么伤感了。

我又把教学楼前的旗杆拍给萧星杰看。那个旗杆还在从前的位置上，看起来也还是从前的旗杆。

“你还记得以前周一，你经常在这里做升旗手吗？”我问他。

萧星杰发来一个微笑：

“记得。”

“还有星期五的执勤，”

我胆子大了一点，继续说：

“我以前经常躲在书后面偷偷看你。”

萧星杰又发来一个微笑：

“是么？”

“是的。”

可我随即又想起，那时每次偷看他，都会看到段绮窈站在他旁边。

我终于忍不了，问他：

“你还记得段绮窈吗？”

“名字有点印象，但人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她是谁了？？”

我惊讶万分，我还以为他会对段绮窈印象深刻呢！她可是我们小学时期的公主。

“你们那时不是常一起参加活动吗？”

“好像是。但她没跟我同班过，且小学之后似乎就没怎么见过了。”

“那你还记得我吗？”我问他。

“当然。”

“为什么会记得呢？我也没跟你同班过。”

“我经常见你跟黄佳澄在一起。”

萧星杰停了一会，这样说道，

“尤其初中时候，好像经常能在我们班门口看到你。

我不禁微笑，原来那时不止我在偷看他，他也有注意我。

“那时课间向外看，时常看到你们站在走廊上聊天，觉得挺美好。”萧星杰又说，

“还有，”

我正准备接着洗耳恭听，却见他把这两个字撤回了。

“什么？”

“算了没什么。”

萧星杰说：“总之我记得你的样子，如果在路上遇见，我应该能认出你。”

如果能在路上遇见……

这句话勾起了我的向往。如果真的能，那实在是件美好的事。

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他记不清段绮窈，却能记得我！

“段绮窈去世了呢。”

我还是忍不住通知了一声。

“哦，因为什么？”

“出了点意外。”

我简单地说。这么美好的时刻，我不想说的太凶残。

“嗯，那挺可惜的。”

他说了这句，就没再提了。

看来他确实是记不清了，像对待二十年任何一位印象模糊了的校友，不过礼貌地感叹一声。

不知段绮窈知道会做何感想呢……想到上周见面她还跟我掩嘴娇笑，觉得萧星杰看到我的时候，一定会想到她。

人啊，在世的日子无论怎样好胜，结束时不过如落花，风一吹便四散飞去。

好在，她也不会知道了。

“听说你打算回国，真的会回来吗？”我问萧星杰。

“会的。等时间确定，我一定告诉你。”

我也发了一个微笑：

“好的。”

……

跟萧杰聊了一会，我就走出了校园。

进来的时候无比压抑，出去的时候却格外美好。

路过门卫处，我还微笑着跟看门爷爷说了声，我不是段绮窈，是跟她同届不同班的同学。

看到老大爷迷茫的目光，我也无所谓了，微笑着跟他道别。

我想应该要说一下的，万一段绮窈的死讯传到他那里，他可别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