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晚樱花落知多少（1 / 2）
跟梁晨一起走到我们小区门口，我便告别了他回家去了。
这次半夜才到家，住不了两天又要走，爸妈对我算是很客气，不仅没提王麻子，还满脸关切地给我做了宵夜。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早饭就出发办正事。
我先找了家花店，包了两大束鲜花，然后按照八爪鱼发我的地址去了殡仪馆。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都不确定没联系人家家人，门卫给不给我进。
还好，到了大门口发现进去并不难。看门人还好心地告诉了我我要去的悼念厅在哪座楼。
我左右胳膊各抱着一大束花，向着那人告诉我的大楼走去，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一不小心会看到什么骇人的场面。
然而我多虑了，大楼干干净净，玄色的地板洁净而肃穆。
我找到了段绮窈的悼念厅，看到里面摆满了花圈和花篮。
哀悼会还没开始，不少人站在厅里厅外小声地说着话，应该都是段绮窈的亲戚。
我还看到一个女人，身穿黑衣，在止不住地哭泣。
我认出那是段绮窈的妈妈。
小学时候时常见她妈妈来学校找她。那时候她年轻而美丽，打扮的非常讲究。每次她们母女俩走过，走廊上的香水味都经久不散。
如今她妈妈已经不再年轻了。加上这样的打击，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和憔悴。她被几个人搀扶着，出声地哀哭，眼泪一道道流下来，也不去擦。
我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赶紧抱着两束花走开了。
从前我还挺羡慕段绮窈有个这样的妈，很时髦，很会打扮她。
现在突然感觉，还是我妈好。我妈从不指望我攀龙附凤，也不指望我挣多少钱。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我在家附近找个踏实对我好的男人嫁了而已……
我默默走进了哀悼厅，想找个地方把花放下。
“你是？”厅门口一个接待的人问我。
“我是段绮窈的同学……”我小声说。
我发现她在看我，连忙低下头，生怕又被人说我长得像段绮窈。
“好的，谢谢你来送她……你随便找个空位把花摆上吧。”
我答应着，向里面走去。
我看到哀悼厅的正前方有一面花墙，很适合摆鲜花，就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才注意到，花墙的中央挂着一幅黑白照片，自然是段绮窈的。
照片的上她穿着黑色制服，满脸微笑，没画什么妆，看起来十分清纯。
我看了一眼就赶快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心里既难过又恐惧。
恐惧的是，这张照片真的特别像我的证件照……
我把花摆在了墙下，就匆忙退到厅外去了，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
好在我没有等很久，追悼会就正式开始。
主持人站花墙下，让大家聚集过来，开始了开场白。
“段绮窈小姐，一生美丽、坚强、努力，却在花一样的年华香消玉损，实在让人惋惜至极……”
主持人说的自然都是些场面话，我跟众人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又见人从花墙后推出了白色的棺。
主持人让大家向棺鞠躬，就可以走上前近距离瞻仰故人遗体了。
我实在不敢上前，怕看到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躺在棺材里，会成为我一生的噩梦。
我远远鞠了个躬就匆匆离开，也算来过送了她一程吧。
……
从殡仪馆门口，我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车子很空，我呆呆的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一站一站过去，也没特别去思考什么，却依然觉得心情沉重。
“第一实验小学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我突然听到报站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
第一实验小学是我的母校。我、萧星杰、太阳、段绮窈、高晓猛、孙若倩都是从那里毕业的。
刹那间，我决定去我的母校走走，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我走下车门，走到了第一实验小学门口。
大门却是关着的。我才想起今天周五，学生们还在里面上课呢。
我从铁栅栏缝里往里张望，想看看昔日的学校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段绮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
这个名字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看到门卫处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满脸笑容地看着我。
“我没认错吧？你是段绮窈吧？”老大爷又问。
我定睛看着这位老大爷，发现他分外眼熟。
这分明就是我们小时候的那位看门爷爷啊！没想到二十多年了，他竟然还在这里上班。
他面容老了许多，精神却依然挺好。
“爷爷您好。”我赶紧打招呼。
老大爷盯着我看了一会：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长高了很多，哈哈哈……”
老大爷自豪地说：“大家都说我记性好，一届一届的，我见过的学生我都记得呢……”
我想这位老爷爷的记性确实是好，只不过他记得的，应该都是一届一届里最出风头的学生吧。
像我这样的学生，他显然并不记得。
“你现在应该都大学毕业了吧？”老爷爷问我。
“是的。”
“回来看看母校？”
“嗯。”
“好，我来给你开门，你进去看看吧，哈哈哈……学校肯定不是你们小时候那个样子了。”
老爷爷说着，把大门打开了一点。
我连忙道了谢，走了进去。
真没想到我最后一次走进母校，还是沾了段绮窈的光。
……
学校确实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我顺着主道向里走，里面草长莺飞，多了许多新的大楼。
我走到从前我们教学楼所在的位置，发现那座楼居然还在！
记得我入校那一年，这座大楼刚刚竣工，首次投入使用。那时候它是全校最新的一座楼，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却成了教学楼里最老的一座，夹在几座簇新的大楼中，显得破旧又矮小。
我在教学楼附近随便走了一走，听到有老师在抑扬顿挫地讲课，学生们偶尔齐声读书。
这一切熟悉得仿佛像刻在我灵魂中一般。
我望向从前四年级教室所在的位置，望向那条熟悉的走廊。
我就是在那里隔着窗户跟萧星杰讲话的，而段绮窈过来把我挤在了一边，又用头发扇了我一下，从此拉开了我们故事的开端……
如果墙会说话，一定想笑我们吧，真的都是小孩子啊。
我张望着从前的教室，想找到更多熟悉的感觉，却发现靠后的一扇窗户里，有个小女孩在向外张望，刚好也在看我。
目光相遇的一瞬间，仿若时空交错。
是我坐在教室里偷偷向外望，却看到安静的校园里，一个女人站在楼前的晚樱树下看我。
记忆中好像确实有这样的画面……
我站在那里久久地出神，直到听见了歌声。
有班级在上音乐课。我听到孩子们齐声唱着：
“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