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退路何方?(2 / 2)
沈充听了后,赶忙解释道:“今早起床后,我怕郭京这厮再派人过来骚扰。便将家眷与下人,都送到了内人的娘家。在西城门一带。离得远一点,我也放心不少。”
赵榛这才明白,为何沈家空无一人。
四人已经坐定。
赵榛坐在上方主位,沈充坐在左侧客位,董策坐在右侧陪客位,朱大泰自然坐在下位。
却是董策斟酒。
赵榛在穿越前一贯不饮酒。便摆了摆手,董策只给他斟了半杯。给自己以及沈充、朱大泰倒是斟满了。朱大泰嘴巴吧唧了几声,有些不乐意。见董策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地把杯中酒倒到碗里。又举着酒盅,把碗倒满。一盅酒被他一个人倒了差不多。
赵榛知道朱大泰好酒,也不责怪他。
沈充见朱大泰这么做,竟然照葫芦画瓢。这实在出乎赵榛等人的意料。惊得三人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起来。
沈充半是惭愧半是得意道:“殿下,下官我没其他嗜好。唯独对这杯中之物,最是割舍不下。小杯不过瘾,换个大号的。不然,这嘴巴便像没进过酒一样无味。嗨,殿下勿见怪!”
赵榛见他性情流露,非常欣喜:“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沈大人但请随意。小王我不善饮,不然一定陪着沈大人一醉方休。”
沈充把酒杯举起来,翻身抖了抖。见杯中滴酒不剩,才放心地倒扣在桌上。冲赵榛笑道:“一醉方休,唯这醉字最是难得啊。”
朱大泰登时把沈充看作了知己。举碗敬道:“王爷,二位哥哥,咱们闲话少叙。先干了这头一碗再说。”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一抬脖子,把碗中酒一饮而尽。拿袖子擦了擦嘴巴,喉中才满意地长呵一声。神情受用极了。
赵榛举杯送到唇边,微微呡了一口。
谁道宋代没有好酒?只有低度酒?遇仙玉液入口辛辣。与清酒浊酒微甜不同。口感极为类似蒸馏酒。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度数,恐怕也有三四十度。难怪用酒杯酒盅,这么看便了然了。
沈充双手端碗,嘬着碗沿。悄无声息间,一碗酒悉数入了肚子。冲沈充亮了亮碗底,轻轻放在桌上。
朱大泰直赞过瘾。毛遂自荐道:“王爷,便由小人来斟酒。”
说罢拎起酒壶,也不学董策分到酒盅里,径直给赵榛添了些许。又给董策加满。再给沈充和自己的酒碗倒满。动作夸张,酒花四溅。直到酒溢出来才停手。斟完了,举碗便敬。
如此连喝三巡。
赵榛暗暗称奇。心中掂了掂量,一碗酒总得有个二两。须臾之间,这二人已各自饮了半斤有余。
这酒酒劲甚大。朱大泰脸色通红。表情亢奋,坐立不安。已经呈现出醉态。唯独沈充好像没事人一般。稳稳地夹起一粒黄豆,悠闲地送入嘴中。边嚼,边冲着沈充微微一笑。显然在等他发话。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榛迎着沈充的目光。微笑着问道:“沈大人,昨夜之事,不知考虑得怎样了?”
沈充听他这么一问,立时目露感激之色。站起身,毕恭毕敬地一抱拳,才道:“多谢殿下牵挂!殿下昨夜一番话,令下官茅塞顿开!眼下,哪能呆在汴京城中坐以待毙?殿下肯为下官微末之身考虑!对下官如此照应!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岂会不识抬举?下官家中老老小小,悉听殿下安排。就此以后,跟随殿下,矢志不移!”
他言语中颇多感慨之词。可见,对赵榛之举已经领情至极了。
赵榛大喜。急忙请他坐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大人这么快便作出决断。可见遇事能决,办事果断。好!三天之后,便请沈大人与家中老小,随本王离开危城再说。”
二人又寒暄一会。沈充好奇地问道:“敢问殿下,我们离开汴京,去往何地?”
“襄阳。”
“襄阳?”沈充不由地追问。
赵榛没有马上回应。起身离开座位,沿着酒桌走了一圈。见沈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便停在沈充身旁。脸色庄重地问道:“沈大人,可曾考虑过,一旦汴京陷落,落入金人之手,中原之地将会是什么局面?天下将会是什么形势?我华夏儿女又将面临何种命运?”
沈充无言以对。
赵榛又回到座位上。为沈充把酒碗斟满。端起手中的酒杯,左右晃了晃。把玩了好一会。才捏着杯子对沈充道:“沈大人,就好比这酒。如有好者,恐怕只想即刻饮入口中,多多益善!”
沈充好酒。赵榛这话,正与他喝酒的做派相仿,不由地点头认可。
“若有人将这天下看作美酒一般,心有所好。是不是觊觎垂涎,欲罢不能?”
沈充见赵榛借酒引寓天下,清楚他将提及正题。不由地屏息凝听。
“美酒哪能与天下相提并论!酒嘛,不过一时口腹之好。天下,才是英雄豪杰争相追逐的大宝。古往今来,为了争夺天下,手足相残、父子反目。还在少吗?更何况,如今乃金人与我宋朝相争。金人依仗军力,为夺天下正朔,势在必得。两国大战,血雨腥风。沈大人,此言不假吧?”
沈充默默地点头。
赵榛再道:“汴京一旦陷落,我朝秩序,荡然无存!到那时,外患难除,而内乱再起。中原必然遍地烽烟。国家遭受创伤,百姓流离失所。战事频仍,乱世再临!天下岂非战场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