婻沧篇 第五章 夕(1 / 2)
伏家堂屋里,两旁的幽幽星火映照在老伏脸上,看不出神情。
“看他如今的样子,是不会用玄络之力挽回残局的。”
承予在他身后轻声道:“爹,不必为此事劳心伤神,玄络如今就放置在地下河之下的殿中,只有历代百旎圣女后裔之活血方能开启。如今婻沧冥已醒,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先前有几次见她在后山树林口对着空气说话,承予,看来,那个人出现了,那这事就急不得了。”
“是,承予悉听爹嘱咐。”
老伏回头望向承予,放缓语气,喃喃道:“承予,这个族只能靠我们了,而我这个糟老头只有你这个孩子了。”
男子怔了怔,望着眼前那个年迈的身影,神色复杂,似在哽咽:“承予也只有阿爹了......”
“百暮燊?”少年望着阿冥递给他的树叶,那三个字赫然潦草的被写在上面。
“嗯嗯!怎么样?好听吧!”阿冥满心期待着少年的认可。
在得知他没有名字时,便想着给他起个名,光这名字,她就想了半月有余。
“依何想出这三字?”
阿冥抬头望着天空一处的残云晚霞,喃喃道:“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惧怕看日落,在病床上的那十年我反反复复醒来又昏迷,我每次都会在榻上望着远处夕阳落下,随后便又陷入昏迷。”
风带着丝丝凉意佛过她额边垂下的发丝,吹起的一缕如金沙随时飘散,被昏黄晕开的光洁面容的底蕴是惆然。
她望着身边的少年,一如望着从前的自己,眼里满是认真与诚恳:“日落西山后将面临黑暗,正如希望落空时那般绝望和迷惘,唯愿你成为黑暗中那一株盛炎燃烧的希望,驱散暗夜。”
少年回望着她,面色依旧淡然,心底却被掀起一丝涟漪,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树叶。
他们静静相望着,瞳孔里皆映着彼此。
晚风吹,叶娑声起。
阿冥缓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看他看得如此入神。
刚刚好像在做一场梦,醒而不自知。
她赶忙别过微微发烫的脸,望向别处,轻咳一声:“那个,我该回去了。”
“百呢?”少年依旧望着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
“什么百?哦!那个我下次再告诉你哈。”阿冥小心翼翼地攀着树身慢慢着地,跑似的离开了这里。
少年眼底染上了一层雾,唇缓缓轻启喉结在白皙嫩皮下,慢慢滚动:“百暮燊。”
他将手中之叶把玩了会,随手一扔,在落下一瞬间,叶片被点燃,在暗色中迸发出一朵鲜亮的花火,眼中的光仅出现了一瞬,便被浓重暗夜覆盖住了。
他微眯双眸,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所以这是在提醒我,我这一辈子都脱不开百氏之族的掌控么,婻沧冥。”
族里每年一度的祭灵节已至,那是祭祀山里万物生灵的一种习俗。
每年山中,都会出现食人猛兽,按照族规,在祭灵节那日成功猎杀食人猛兽者便是山灵所选出的人与山灵和平相处的使者。
山灵使者可与山神共通语言,也可邀请一重要之人共同接受族人朝拜。
婻沧冥无心参与,奈何是族长之女,必要在旁观礼朝拜。
婻沧琨站于高处,拉弓射箭,一箭出,则祭灵开始。
在众人呼喊声中,5名强壮青年背着弓箭立即向前山奔去。
“今年那只可谓十分凶悍了,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老虎,那虎齿鲜红,眼睛雪紫,不知何故会突然出现于山中,毕竟以往都是玄狼作乱,今年倒是成了它。”
老伏突然出现于阿冥身旁,莫名地向她科普起来,将阿冥吓了个激灵。
“啊?哦,原来如此。”
阿冥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玄蟒,还好没在谜林。
在青年人猎兽期间,家家户户都如过节般支起摊子,将自家食物或新鲜玩意摆上,如若看中便需以物换物,阿冥立于阶梯高处,眺望过去,仿若一条绵延向下的集市。
天色暗沉,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一个时辰后,人潮里一阵喧嚣,从中走出一位半裸着上身的高大少年,那如黄铜般结实的胸膛上出现了一道醒目划痕,伤口已经简单地止过了血,尽管如此,对于一个身材健硕魁梧的男人来说,这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他肩上扛着的正是那只沾满血迹的白虎。
“不愧是老伏的孩子,每年都是他啊!”
边上长老们纷纷俯首称赞,阿冥也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对承予的钦佩之情。
承予对这些皆不理置之,将肩上那条白虎扔下,溅起一片血珠尘土。
“承予啊,怎么又是你这小子啊,今年依旧是选你父亲吧!”
承予望向高台之上的阿冥,扬声道:“不,是我的朋友,族长您的女儿。”
人群里一阵嘈杂,满是不解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