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魇再临（1 / 2）

剑心下山后躲在田狩花家客栈的柴房里，听着晌午大堂里传来的声声吆喝，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剑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明明错就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恼怒地朝着宗严挥剑。就好像随着这具年幼地躯体的成长，自己的心智也回到了十二岁。

暮色渐起，田狩次郎随嫂子收拾后院，到这时次郎才发现睡在柴房角落的剑心。尽管剑心一口咬定自己只是猎到了一头野鹿，送一些过来聊表心意。但是聪明如田狩花，瞧着剑心微红的眼圈，就大致猜出了事情原委。

今年已经二十有六的田狩花依然是一副初嫁为人妻的娇憨模样。长发盘起用坠着细碎银质流苏的木簪固定，穿着一身印着菖蒲的正蓝染浴衣，腰间系着枫叶纹打底的博多带。裹着足下的脚踩着木屐，怪模怪样的学着花魁走蛇形步靠近着剑心，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猛地一扑，将剑心抱在怀中，“小心心怎么了呀？是不是你次郎哥哥欺负你了？”田狩花紧紧地抱着剑心，白皙的下巴粗鲁地摩挲着剑心的头发，说着又恶形恶状地大喊：“次郎你给我过来，是不是又欺负剑心了！”然后一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门外一丢，正巧砸在循声而来的田狩次郎额头上。而剑心也因此得以从田狩花的怀中挣脱出来，忙着大口喘气，“花姨，和次郎没有关系的。”剑心两辈子加起来怕是比田狩花还大，自然是不会称呼次郎哥哥。另一边柴房门口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的次郎忙是开口：“对啊对啊，我来时剑心剑心已经在睡觉了。”

“啪”的一声，剑心头上挨了一记敲击，抬起头来正看见田狩花佯装生气的鼓嘴叉腰，“要叫姐姐！”

“花——花花姐。”听到这声称呼，田狩花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棍子。然后又是一记怀中抱杀。

后堂厨房里，剑心、花子、次郎三人围坐在小桌前，剑心不满的告诉花子，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有事没事的对他来一记怀中抱杀。花子满口答应，然后询问起剑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剑心扭捏着说出实情原委。

“所以你和柳生先生打架输了，下山找安慰？那可太抱歉了，整个村里应该没人能打赢他。”花子简要地概括了事情经过并给出了完全没用的解决思路。

“……”剑心。

“……”次郎，“剑心你要换位思考一下，柳生先生辛苦照顾你这么多年，然后你居然对他刀剑相向，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剑心听了次郎的话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次郎一直是个粗枝大叶的少年，起码这种换位思考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觉察到剑心的惊讶，次郎腼腆地笑了笑。

“哎呀呀，我们家次郎也能说出这种话来了呢，看来源五叔家的那个小丫头是真的给你开窍了呢。”花子毫不留情地打趣道。次郎一时羞臊，满脸通红。花子这才正经起来，她告诉剑心：“父母，额，长辈们对孩子的关爱总是无私且大度的，柳生先生也是如此的……”

“哪有！宗严根本就不关心我，平日里除了练剑，我都不怎么能见到他。”剑心反驳道。

花子轻轻地笑了起来，“柳生先生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担心你我是能肯定的。”

“六年前的冬天，柳生先生带着重伤的你落脚在我们客栈。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那样严重的伤口，”花子拉开剑心剑道衣的领口，露出剑心左肩一直蔓延到锁骨的狰狞伤疤。“村子附近的药师们都不愿意为你治病，他们认为你你伤口是‘鬼’所为，贸然治疗会把灾祸引给家人。柳生先生也不能用剑逼他们，只能是连夜去府城请来了懂医术的高僧为你治病，那期间的急迫绝非作假。”

“对的，”次郎也插嘴道：“剑心你可能记不清了，经过那位高僧的救治，两个月之后你醒了过来，但是你的眼睛一直看不清，柳生先生对此非常自责，私下里喝了很多的酒。还有别人都说柳生先生是因为急公好义才斩杀了来田狩村抢劫的那六个流寇，但是我觉得啊，柳生先生杀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挡了他外出寻医的路。”说着，次郎还摸了摸自己的右腿脚踝。

听了次郎的描述，剑心也慢慢记起自己刚苏醒时眼中的画面。那时的剑心只顾着慌乱于自己看不清的事实，忽略了那个听见自己的动静第一个赶过来的人的那张模糊的脸，那是柳生宗严的脸，是一张惊喜万分的笑脸。那也是这么多年来剑心唯一一次看见，或者说听见柳生宗严流露出喜悦这种情绪。

“所以说啊，只是这样的忤逆的话，柳生先生一定已经原谅你了。而剑心你要做的就是，原谅你自己。你心里的蠢蠢欲动的怒火，针对的不是柳生先生，而是你自己。你恼怒着自己不听告诫，偷偷生火险些酿下大错；你恼怒着自己冲动易怒，对柳生先生刀剑相向；你恼怒着这个劣迹斑斑的自己。但是别太苛责自己，你啊，还是个孩子呢。犯错是孩子的特权，有我们这些长辈为你指出，并督促你改正。人无完人。”

“对的对的。”次郎在一旁接口，大概是想表示自己也是“长辈”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