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转移与重逢（1 / 2）

数月以来，在列强对于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威逼渗透操控下，朝廷既想与列强缓和关系，又想利用义和团制衡洋人，防止朝廷彻底沦为列强肆意摆布的工具，将主权丧失殆尽，便在剿与扶之间摇摆不定。

义和团反清还是扶清方面，是有犹豫的，但对反抗列强，是异常坚定的，这自然招来洋人的极端憎恶和强烈反对。

列强通过照会、抗议、军事威胁等各种途径，逼迫清廷全力剿灭义和团。

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朝廷在摇摆不定中发出上谕，以义和团非法为由启动围剿。

此时，一些权臣对于朝廷多年来饱受列强欺辱而怒火攻心，出现了一批对于列强的主战派。当慈禧受到列强不满和批评，甚至有支持光绪而反对慈禧的趋势，她便利用了主战派，主战派势力坐大，主和派只得退缩。

这样一来，剿灭义和团多成为纸上谈兵，依然不能阻止义和团如野火般滋生蔓延壮大。

在对列强主和派中，袁世凯无疑是箭头性人物，此人为了巩固和增强权力，急需列强支持，积极主张配合列强剿灭义和团，这种意见也得到了李鸿章等一些朝中大员的首肯。

为了取得列强谅解，防止游弋于天津近海的列强舰队以镇压义和拳的名义出兵京津，威胁朝廷安全，朝廷选择派袁世凯主政山东，出任巡抚，并将小站编练的新军带进山东境内，允许其扩编。

袁世凯手握数万新式陆军，便可在山东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袁世凯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第一把火便烧到了义和拳，宣布义和拳为乱匪暴徒，国法不容，发出了剿灭令，要求无论是当地驻军还是官府巡捕，都要全力以赴配合新军剿灭义和拳，违者军法从事。

这种献媚于列强的做法当然得到了德日等国的支持，列强也以保护侨民为借口向租界、教堂、军港、领事馆、铁路沿线、矿场、工厂等处增兵或增加保卫。

在清军与列强武力的内外夹击之下，山东境内的义和拳处境凶险，举步维艰。杜明、一刀所带领的坛口，连续吃败仗，损失惨重。

在城郊的一处僻静幽深、破败斑驳的寺庙内，杜明、一刀、卢均、陈正元等数十人在烛光与火把的光亮中聚在一起，或坐在砖石上，或坐在残凳破椅上，或席地而坐，或倚立叉着胳膊靠在墙垣立柱上。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目黧黑，宽阔的额头后面发髻蓬乱，黑亮的辫子盘在肩头，神色凝重，整个庙宇内气氛沉闷。

杜明眄着神案上残缺不全、歪斜着依在墙上的神像，一阵冷风夹带着初春最后的雪花从破牖烂窗外徐徐扑进来，裹挟着枯草的香气和泥土的清芬。

他霍地站起来，毅然说道：“我们到直隶去，天津和bj容得下我们。偌大一个中国，那万千洋人能住得下，我们还能无立锥之地。”

“困在山东，便是死路一条。但是，我们要让袁世凯看看，义和拳不是孬种。”一刀将手中把玩的一块石头扔在地上，以拳拊柱，用他那粗重有力的嗓音说，“我们这里离天津地界近，跨出脚便是直隶，帮助朝廷消灭一切欺压我们的洋鬼子，至死无悔，永不回头。”

“至死无悔，永不回头……”卢均高声附和道。

“至死无悔，永不回头……”陈正元也应声道。

“至死无悔，永不回头……”众人的呐喊声仿佛要震碎这供奉着家神土神的破庙，再奔涌到不远处的供奉着祖先牌位的祠堂，将那祠堂屋宇震成破瓦碎砾，让祖先的魂灵苏醒过来，俯瞰这血与火的洗礼。

饥寒交迫的百姓早就被愤怒的火焰烧得通红，管什么团民还是黔首，如炉膛里刚迸出的烙铁，要用炽热来向洋鬼子说不。

他们群起围攻德国铁路公司达数日之久，又毁坏德国控制的铁路，德军开始以武力镇压，并纠结列强在渤海举行海军演习，摆出武力干涉的架势。

英、美、德、法等国公使发出照会，要求清政府两月内剿除义和团，不然以水陆大军入直隶、山东代剿。

清政府明白，列强军队进直隶不会空手而归，中国付出的代价和损失将难以估量，只得一方面安抚正统的义和团，另一方面剿灭借义和团名号为非作歹的匪徒，同时积极与列强沟通，请求谅解。

一九零零年初，义和团在山东境内难以为继，若不转移必定会被剿杀殆尽，便辗转扩展到京津地区，此地外国使馆扎堆，洋人众多，一时间人心惶惶。

外国公使眼见第一次照会所限两月之期将近，还不见清廷取得大的成效，却从山东按下葫芦在直隶浮起了瓢，再次议定并要求清廷发布上谕全面剿灭义和团，与此同时增派卫兵到bj城里与紫禁城一墙之隔的使馆区和天津领事馆、教堂加强护卫。

使馆区是监视挟持清朝皇宫的核心区域，常驻有各国公使团、家属、侨民和一部分军队，对洋人来说这里是不能丢掉的。

继而由英法美俄等列强组成的海军联合舰队在天津大沽口外示威演习，随时可以占领大沽口登陆天津，事态已到了失控状态，列强通过两次会议已经决定给不听话的清廷以颜色瞧瞧。

杜明、一刀、卢均和陈正元带着坛口的兄弟们，与兄弟坛口配合，且战且退，转移出山东境内。

经过数日行路，到达天津附近，在一处镇子遇到了十分同情和支持义和团的乡绅。

乡绅的儿子有志气，不想留在家里只靠父亲活着，前些年四处经商，经商失败后，有段灰暗落寞又不知如何面对父亲的日子，正好与到处闯荡的杜明相识。

杜明当时担着流动铁匠的一套工具，火炉、风箱、铁锤、铁砧、铁钳应有尽有，还能戗菜刀、磨剪子，虽然苦，倒也自在。

发大水的一次，杜明跳入水中救过乡绅儿子的命。在杜明面对任何困难都豁达大度而执着不弃的性格的影响下，乡绅儿子回了家，还将杜明带到家乡逗留过一段时间，见过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