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7章 预言（1 / 2）

薛夜明在安管局的值班室睡了一下午。每次使用精神能力后, 他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虚弱状态。

晚上，在局里的餐厅吃了饭，白桐开了辆巡逻车过来, 载着薛夜明一起回去。

其实从安管局大楼到他们住的宿舍区，只有短短几步路，他可以直接抱着薛夜明走回去，但未免有些不成体统。

薛夜明一路都靠在车窗上, 不大说话。从邵文安的精神世界出来以后, 他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怎么好。白桐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事，但碍于身边总是跟着一大群特调部的“保镖”，不方便多说什么。

宿舍区对面，那家售卖小狐狸蛋糕的甜品店还没打烊。白桐把车停在店门前, 进去打包了两份甜点。

看到甜点时, 薛夜明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像高兴了一点。

“乖，明天再吃。”白桐用口型说。

回到房间，白桐先安顿薛夜明洗漱睡下, 然后把甜点放进小冰箱。

薛夜明可能是下午睡得久了，到了平时该睡觉的时候, 反而走了困。白桐洗完澡出来一看, 只见他目光炯炯看着天花板。

白桐擦干头发坐到床边，“怎么精神起来了？”

“我睡不着。”薛夜明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白桐听起来却像是在理直气壮地撒娇。

“那怎么办？”白桐问。他很少失眠, 偶尔失眠的时候就去做体能训练, 这个方法显然不适合薛夜明。

薛夜明的视线转向房间一角的小冰箱。

“那里什么都没有。”白桐赶紧用手遮挡住他的视线，“听话，明天都给你, 没人跟你抢。”

薛夜明垂下眼睛不说话。

白桐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哄，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我小时候，老师就是这么哄我们睡觉的。”

和所有人一样，薛夜明也对故事有着天然的好奇心，一听这话立刻抬起了眼睛，兴致盎然地期待着。

白桐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国王统治着世界。国王通晓黑魔法，人们称他“黑国王”。

黑国王最大的梦想是获得永生。有一天，他通过一本神秘的典籍得知了一个办法：只要按照某种特殊的方式建造一座魔法迷宫，从这个迷宫里走出来的人，便能够得到永生。

但是这个迷宫里有重重关卡，而且还有一个严苛的规则——无法走回头路。一旦走错了，就只有一个结果，便是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黑国王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如果进入迷宫的人足够多，走错路的人一批接一批死在里面，尸体会逐渐把错误的路都堵死，最后，他就能够看到那条唯一正确的道路。

为了得到永生，黑国王不在乎葬送整个王国的子民。就在黑国王准备把第一批人送进迷宫里试错的时候，来了一位白国王。白国王曾经受到智慧之神的祝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在错综复杂的局面中看到出路。白国王自愿进入迷宫替黑国王探路，并且承诺会把迷宫的路线图画下来交给黑国王。

黑国王同意了，但他用黑魔法在白国王心口滴了一滴诅咒之血。黑国王说：这滴血带着我的诅咒，如果你走出了迷宫，却不回来向我报告，那么你就会因为心碎而死，即使是永生的力量也挽救不了你。

就这样，白国王独自进入了迷宫。

幽暗的迷宫里，处处都埋藏着险恶的杀机。不过，凭借着智慧之神的祝福，白国王每一次都选择了正确的路，顺利闯过了一道道关卡，最后终于找到了出口。

迷宫的出口是一扇大门，门外是向上延伸的楼梯，看不见尽头在哪里。

看到门的那一刻，白国王的智慧使他知道，这扇门叫作“临界之门”，是一扇不能回头的门。出了这扇门的人，便只能沿着楼梯一直向上走到永生的天国里去，从此与人世间的一切相隔绝，永远不能再返回。

可是这样一来，白国王便无法回去向黑国王报告。诅咒会应验，白国王会因为心碎而死。

但如果不走出这扇门，他无法在迷宫中走回头路，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这里一直到死。

也就是说，无论是否走出这扇门，白国王都会死。

白国王看着这扇近在咫尺的门，止步不前。

这时候，他心口上的那滴血突然说话了。

那滴血说：原本，我是为了承载黑国王的诅咒而来到你身上。但这一路走来，你我共同经历了这许多艰难困苦，我和你的心早已融合成了一体。现在的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了。我不希望你死，但我破解不了黑国王的诅咒。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你。

黑国王的诅咒，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那个诅咒说，你会因为心碎而死。但是如果你的心没有碎，那么你便不会死。在你走出这扇门的那一瞬间，我可以帮助你完整地剜出你的心，然后把你的心连同我一起，丢弃在这座迷宫里。

如此，你走出了迷宫，而且心没有碎，你便能得到永生。黑国王则会被诅咒反噬，心碎而死，再也不能迫使其他人进入这座迷宫为他试错。你救了其他人，也保住了自己。只是从此以后，你没有心了。但这也无所谓，既然已获永生，心便是多余之物。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然后呢？”薛夜明追问，“应该还没有完才对，白国王还没有作出选择啊。”

白桐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听的故事就到这里。”

“这是谁给你讲的？”薛夜明说，“又是诅咒又是剜心，你们老师给小朋友讲的故事都这么凶残吗？”

白桐笑笑，“不是老师，我不记得是谁讲的了。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这个故事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是我身边的人都没听过，我不知道该问谁。”

“让我想想。”薛夜明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仔细琢磨的话，这个故事的开头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其实白桐觉得整个故事都很奇怪，让人不明所以。

薛夜明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分析案情，“你看，故事一开头说，世界被黑国王统治，并没有提到还有另外一个国家。那白国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可能还有其它的国家，只是故事里面没有明说吧。”白桐说。

薛夜明继续提出质疑：“就算是这样，白国王又为什么要自愿到迷宫里探路？这件事这么危险，万一再也回不来，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国家没有人治理吗？”

白桐摊手，“所以说，这只是个故事啊。”

两个人各自思索着故事的内容。停了一会儿，白桐转头问薛夜明：“你觉得，那滴血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欺骗白国王？”

“应该是真话吧。”薛夜明说，“我想不出那滴血有什么理由欺骗他。”

“那，如果你是白国王，你会这么做吗？”

薛夜明很快回答：“假如我确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我会这么做的。否则的话，谁都没办法得救，不是吗。”

“是啊。不过，我觉得那颗心有点可怜。”白桐想象了一下——那颗被丢弃在迷宫里的、带着黑国王诅咒的，白国王之心。它距离通向永生的台阶只有一步之遥，却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很寂寞的一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