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陶青鱼之前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想,跟方问黎商量的事儿还不少。
*
陪了秦竹一会儿,陶青鱼也跟着肚子垫了个半饱。
待外面仆从告知时辰差不多了,陶青鱼又装了食盒拿出屋子。门一打开,丫鬟婆子全部往秦竹围过去帮忙收拾。
陶青鱼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想着索性这会儿无事,直接问了人将食盒放回厨房。
他穿得朴素,又提着食盒,昏黄的连廊上也看不清他的脸。
路过的丫鬟当他是院儿里新来的,告知了人地方就匆匆端着茶盏忙去了。
周家是自家厨子办的宴席。后厨里面十几人,切菜的、炒菜的、传菜的忙得不行。明明是大冬天,厨房里的人愣是个个满头大汗。
陶青鱼没去碍事儿,只将食盒放下打算离开。
但不得不说周家这厨房是真的大,顶得上他们一栋茅草屋了。
里面几口锅都烧着,长长的石台上放满了菜蔬。咚咚咚的切菜声不绝如缕。
里面掌勺的明显是那个大脑袋厨子,脖子上搭着汗巾,说话中气十足。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进来帮忙。”
陶青鱼看是个中年管事样的人,他笑了笑走进去。
“给,这臭鸡蛋扔了外面那烂菜筐子里!”
那中年大叔塞了他菜篮子就冲着里面骂骂咧咧道:“买菜也不长长眼睛,臭鸡蛋也敢往府里带!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陶青鱼挑眉,抱着一篮子十几个鸡蛋往外走。
一个鸡蛋二三文,这一篮子三四十文了。实在可惜。
怕耽搁等会儿的观礼,陶青鱼没再逗留,放下东西就走了。
待回来,院子里就更为热闹。
天色昏黄,周家红绸装饰的宅子里红烛一盏一
() 盏亮起。火光映照着客人面上的笑意(),大家都盼着等会儿的观礼。
院子里(),周令宜一身喜服走到床前。
秦竹头上盖着红盖头,手上执彩缎绾成的同心结。周令宜矮身不知道跟秦竹说了什么悄悄话,小哥儿紧张握住彩绸的手微微松了些。
随后秦竹起身。周令宜注视着眼前人退着走,秦竹缓步前行。此为“牵巾礼”。
至正堂前,新人并排立于堂前。上坐周令宜父母。他俩看着皆是慈眉善目,心醇气和之人。
随着礼生唱喝,新人叩拜天地高堂。
陶青鱼立在宾客当中,位置稍前。随着礼生口中拉长的声音,眼中带着清浅笑意,安静注视着这对以后就此绑定的新人。
直至送入洞房,宾客散去。陶青鱼仍旧立在原地。
方问黎站在他旁侧,看哥儿还注视着走远的一对新人。他语气稍硬道:“舍不得?”
陶青鱼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舍不得,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只是感慨。
好似刚刚还一起玩儿着,现在就看他嫁人了。
方问黎轻翘唇角。
不是就好。
被人簇拥的新人已经快要拐得看不见了。他似好心问:“不跟去了?”
“不去了。”
陶青鱼嗅到鼻尖淡淡的木香,稍微往旁边避了避身子道:“时辰不早了……你、我们成亲的事儿何时商量?”
我们。
方问黎看着他动作,眼中掀起波澜。
烛火映在他侧脸,朦胧的光如覆纱,方夫子颇为攻击性的五官变得柔和。恍惚间连眼神都好像变暖了。
陶青鱼从前不细看,现在是知道方夫子貌美,不能多看。
他草草别开头,就听方问黎道:“不如宴席后?”
跟方问黎做了交易之后,他钱到手了,但方夫子说的成亲还一直没个说法。
这次当了解他成亲有哪些要求,细节之后再说。
算算应当用不了多少时间,陶青鱼考虑清楚后就点了头。“好。”
宾客都去了席间,这片地方安静不已。
两人一时无话,陶青鱼便想着晚上如何归家。
方问黎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和侧脸。
暖黄的烛火中,哥儿头顶碎发微扬,圆贝似的耳垂软乎乎的。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小的绒毛。
方问黎摩挲着手指,微微敛眸。
“该入席了。”他温声提醒。
陶青鱼回神,冲着方问黎笑了笑便走得毫不留恋。
方问黎自然而然跟上他几步,肩上忽然被人把住。
周令宜这还没喝呢就有些微醺,他乐呵道:“去哪儿?!说好帮我挡酒的,走走走。”
“我何时说过?”方问黎撇开他的胳膊。
“我今日成亲!”周令宜梗着脖子。
“所以呢?”方夫子冷漠得很。
周令宜
() 被他这态度打击了十几年,早已经刀枪不入。他抓着人往男客那边走,嘴上嘀哩咕噜:
“放心,小鱼老板不会跑的。我给他安排了个好位置,也叮嘱我妹跟弟看着他呢。”
方问黎侧眸看着自己肩膀,抬手整了整被他弄出来的褶皱。“悠着点儿,我还有事。”
周令宜:“你得让他们悠着点儿啊。我说了又不算。”
另一边,陶青鱼被引着入坐。
他们这地儿在屋里,里面暖和,还烧着碳。客人也不多,只有四桌。
凉菜已经上了,席面上人陆续到齐。
他左边是个半大小孩,就是常在医馆里帮忙的周家小六。一桌唯一的男丁。
右边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相貌跟周令宜的长得有些相似之处。这俩都是周家人。
至于其他,有哥儿有姑娘,都是未成婚的。
他们看着年纪不大,都是细致打扮了来的。衣着首饰都不差。
菜陆续上桌,周家小姑娘就笑着招呼人吃饭。陶青鱼看她着重招呼了下左侧隔了一个周小六的蓝衣姑娘。
陶青鱼乍一看觉得人眼熟。
不过思来想去没想明白,索性就安静吃菜。
一桌的人,乍看好像就陶青鱼是正经来参加婚宴的。再除了周家两小的认真吃了些,其余的人跟鸟儿啄食似的,筷子沾了几下唇速度就慢下来了。
陶青鱼正吃得有滋有味,虽不斯文但也礼貌。
周小六跟周小五虽小,也帮家里忙了一天,早饿了。看他吃饭都觉得胃口大开。
三人正吃得起劲儿,忽然就听隔壁道:“喂!刚刚是不是你跟方夫子在说话?”
声音娇脆,但含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很是刺耳。
陶青鱼动作不带凝滞,闷头吃饭。
周小六跟周小五是主家,却是不能这般做,只能望着一桌好菜色默默停下筷子。
他们顺着赵绮的目光看过去。
原来说的是陶家哥哥吗?
“喂,我问是不是你?”赵绮见桌上的人都看着他,不免骄矜扬起下巴,又重复一遍。
陶青鱼正走神。
他说怎么熟悉呢,原来是方夫子以前的烂桃花。之前在那什么会上的湖心亭看见过。
人家摆明了要找茬,陶青鱼顾着竹哥儿的好日子不想起这个冲突,当没听见的默默当饭桶。
哪知他不应,人没受过委屈的下不来台。
赵绮咬唇,气的:“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周小六跟自己姐姐对视一眼。
默默伸手戳向陶青鱼。
陶青鱼一把抓住他往自己腰上来的爪子,脑袋一歪,用比赵绮更大的声音道:“啊?!跟我说话吗?!!!”
平地一声吼,吓得其他打算看戏的宾客纷纷看来。甚至还有噼里啪啦掉筷子的声音。
赵绮脸一红,自觉失了面子。
陶青
鱼却像不知,眼里含着真挚不已的抱歉。声音几乎没小,又道:“我听不见,麻烦说话的时候大声些。刚刚你说什么了?”()
那脑袋歪着,耳朵侧向赵绮那边。真就装得像个聋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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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六看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其他宾客了然。
嗐!还以为能看赵小姐扯头花呢。看来扯不下去了。
周小五则是一脸迷茫看向自己的弟弟。
大哥没说哥夫郎的好朋友有耳疾啊。
周小六默默摇头。
他之前还看见陶家哥哥跟从流哥哥说悄悄话呢。
赵绮这气忽然就堵住,不上不下。想问的事儿也再开不了口了。
“真是个聋子!”
方哥哥定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陶青鱼低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正好,坐凳子上踩不到地的周小六看了个明白。
陶青鱼冲他一笑,虎牙尖尖微露。
周小六抿嘴,默默在桌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赵绮就是这样,很是蛮横的一个人。他们周家的孙辈都不喜欢她,但无奈人是贵客,不能怠慢。
赵绮纠缠不下去,三个人得以继续填饱肚子。
这刚歇了气儿呢,还没吃几口,那边又说开了。
陶青鱼听着听着,怕自个儿气得胃胀气,默默停下筷子。
“周小五,听说你们大哥娶的是个村里的哥儿?”
一听这开头,就知道后面不是好话。
周小五心中觉着烦,但不得不应。她放下筷子,大大方方道:“赵姐姐,哥夫郎很好。我家不重出身,单看大哥哥……”
人还没说完,赵绮立马给她截了去。
“就是再不看,好歹也别从那种龌龊地方捡人啊。你是不知道,乡里出来的没学过什么大字。不知礼。你家好歹是代代学医,周伯伯怎么也不多掌掌眼……”
其他人被她的发言一惊,就连隔壁几桌吃饭的动静都小了。
呵,也只有赵县令这般勤政爱民的能教出这样的闺女了。
桌下,陶青鱼拳头握得咯吱响。
周小六一惊,他听自家大哥说过陶青鱼的脾气。这下真怕他暴起,连忙按住人的手。小声道:“不可,她是县令的女儿。”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周家得罪不气。
小小鸣水县,县令就是天。县令最受宠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动。
小辈这儿听着勉强能忍,他们也气,但知道捅大了倒霉的是自家。
不止周家人。
同桌的其他人听赵绮扯到周家,心里觉得不合适。
来人家家里吃席的,还真当自己是根菜。长辈都没说什么,要你说。
但他们心里虽同情周家,却也开不了口。
赵绮记仇,得罪了他们自己倒没什么,但她会请自己爹。到时候受害的就是自己家里。
忍一时风平浪静。
陶青鱼青着脸。
偏偏赵绮在鸣水县走哪儿都被捧惯了,只顾自己喜欢。说得更起劲儿道:“你家是不是被村里人缠上了?不是才定亲不久,怎么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难不成是那家人做了什么?或者是那哥儿使了手段?多半是……”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陶青鱼猛地撇开周小六的手,又是熟悉地脑袋一偏。“啊?你说你缠上了个村里的哥儿?”
他很不解大声问:“你用手段缠人家哥儿做什么!”
话一出,整个屋里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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