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潮落（1 / 2）

交了两趟过路费，到达目的地楼下时天已经全黑了，幸好没有遇到更多的意外。

林唯一带着叶一鹤爬上胡乱布置的楼梯，从一条梯子爬到上层的居民家里，又交了一趟钱。越是接近建筑物的高处，越令人不住担心它究竟会不会崩塌。

这里靠近水域，北面能看到宽阔的港湾，夜市已经开始，各种客船游轮乃至撑船挤满了码头，卖艺的歌声隐约可听。断网区的建筑环绕码头建造，点点灯火在港湾对面依稀闪烁。

那里的商品繁多，从合法的到非法的，从死物到动物到人，只要有钱都可以买到，流氓、妓女和小偷也游走其间。

不少传闻都说奥坎并未接管这片区域是因为断网区里的非法武装强劲异常，但实际上就林唯一所知，这是个政治问题，涉及到三个国家对这片土地的管辖权。断网区正是谁都不愿意负责的三不管，之所以还存在只是因为上层没有达成一致。

她打着手电找到那间房子，房门正对港口，一条电线从封死的窗户里溜出来，爬向顶层。林唯一抬手敲了几下门，她知道屋主肯定在家。

“谁啊？”年迈沙哑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老k，是我。”

“哦呦，几个月没见，我当你被抓了呢。”

笃笃的响声由远而近，老k拄着拐打开房门。

k是个干瘪的小老头，真名不详。虽然才五十出头，但因病未老先衰，完全靠着偷渡到断网区的特效药苟延残喘。如今他看起来更加衰弱，仿佛打一棍子就会散架成一地骷髅。

“你的脚怎么了？”林唯一上次见面时，他还勉强能走路。

“爬楼梯摔惨喽，就不该住这么高，进屋吧。”老k扶着墙转身，用拐杖笃笃地进入屋内的黑暗中。

叶一鹤悄悄问道：“姐，就是他吗？”

“不是，但他知道该找谁买。”林唯一小心照亮地板，避开地上乱扔的鞋子袜子走进屋，门边还摆着一个夜壶。

室内弥漫着酸臭和病人身上的腐朽气息，这间屋子已经被这样的气味浸泡了太多年，浓重到连过滤面具都难以抵挡。

然而就在这样的小屋里，摆放着几台微缩服务器和一台特级计算机，这是从海对岸的卡罗国搞来的好货，整个断网区仅此一台，不知道究竟花了k多少钱。

但他也因此能够为黑帮们理账，做各种有硬件要求的电子工作，甚至能在断网区毫无阻拦的连接外部网络。他在这上面赚了不少钱，买得起那些走私来的昂贵药品。

计算机前摆着一台带轮子的躺椅，k把拐杖一扔，躺倒在椅子里。叶一鹤捂着口鼻新奇地打量屋内的一切，对k用来当床铺的养护舱显得很是惊奇。

“小妹儿，这傻小子是你男人？”老k笑的时候露出满口黄牙。

林唯一白了他一眼，“他想买东西，外头买不到的那种。”她用手肘拐了下叶一鹤，后者结束愣神，把那购物清单又报了一遍。

“这些？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钱，你这衣服穿的也奇奇怪怪。啊，家里肯定很有钱吧。”

“也没那么有钱。”叶一鹤似乎以为老k在夸他，颇为自豪，“我是在网上抓鬼的，自己攒了不少。”

“就骗骗那些不会用信标的人呗，啧，现在的人啊。”k拨动扶手上的摇杆，椅子带着他旋转向林唯一，“你呢？”

林唯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过很多次的纸递给他，“能搞到其中一种就行，要两片，都切成1*2的方形，还要一块压印板。”

k把纸条拿过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些又不怎么稀罕。”

“做手工而已，麻烦你了。”

“嘿。”k咧嘴一笑，“这说法有意思，我还真猜不到你要做啥。行了，你俩出去等吧，等会儿就让他们给你找来，钱可得一次交齐。”

叶一鹤赶紧离开房间，他早就想逃离这个气味恐怖的地方。回到面朝海湾的过道上，他迫不及待地摘掉面具呼吸还算清新的海风，林唯一带上门，倚在旁边眺望海面上浮动的船灯。

k不是她的人脉，是她父亲曾经搞网络公司时候的合伙人，当初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带着积蓄背井离乡，准备在外头闯出一番事业。

至少父亲给她留了点能利用的东西，他那些好兄弟如今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回忆之余，她意识到自己又陷入沉默中，看着旁边甩动防毒面具的叶一鹤，想到了话题。

“网络抓鬼要怎么抓？”她其实一开始就很好奇，但之前忘记问了问。

“啊，很简单的。”叶一鹤又来了兴致，仿佛永远充满精力，“网上有人会拿各种言论骗人去冒险，探鬼屋，去风险景点拍照，做危险挑战之类的，受害人的家属就会找到我帮忙解除隐患。”

“这用不到示波器吧。”

“恩一般来讲我把信标上这些账号全都拉黑，删掉存着的流程信息就成功了，可最近的客户都很会藏。”道士挠着头发，“他们会买好几个信标手环互为备份，不全都找出来，怎么删都阻止不了，所以我就得用示波器去扫了。只要输入公民编码，藏在哪我都能找出来。”

林唯一完全没想过这种东西居然还能有市场。“那这和抓鬼有什么关系？”

“叫法而已，毕竟现在道士太难做了，要开发新赛道。”他嘻嘻笑着，“姐你有没有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