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可别反悔(1 / 2)
埃德蒙多的烦恼在下了飞机后消散地无影无踪,原因很简单,波拿巴家族在他们的私人机场里摆了个很大的阵仗迎接他,两边排满了各种豪车,并且每辆车都配有司机。他挑了个外形最佳的上了车,空间很大,下面放了个金属的酒架,埃德蒙多从里面抽出一瓶红酒打开,给他和瑞凡一人倒了一杯。
“这才是生活。”他感叹道,轿车启动,缓缓向目的地开去,埃德蒙多放下酒杯,用手肘磕了磕瑞凡,“为了以后都有这样的生活,你得教教我怎么演好一场哭戏,瑞凡。”
“什么意思?”瑞凡扭头看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
“我要继承遗产有个前提,那就是让我父亲在临终前感到释然,我要让他知道我曾经恨他但现在我原谅了他,这样他才可以安心的去见上帝。”埃德蒙多解释说,“我是个导演,我明白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但你才是演员,我需要你帮我把它演好。”
瑞凡点点头。
“可我对哭戏不是很有经验,我没怎么拍过符合你感情要求的镜头……不过我确实可以告诉你几个比较实用的方法。”他整了整袖口说道,“首先,你不要刻意的想着哭,试着去代入环境,感受那种情绪。”
“那恐怕不行,我对那老头一点感情都没有,没办法代入。”埃德蒙多耸耸肩,“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有,但是——在拍摄时我偶尔会提前察觉到自己没有那种情绪,我会用角色的口吻给自己写一封信,当天开拍前拿出来读一读,很有效果。”
“你看我像是有时间给自己写信吗?”埃德蒙多给了身边人一个假笑,“帮帮忙,瑞凡,按照你这么说我不如下车去买个洋葱,到时候拿出来用一用。”
“我在试着帮你,都都,但时间太短了,非要说的话,洋葱是个不错的方法。”瑞凡认真地说道,“最后我知道的,你可以想想曾经让你伤心难过的事,让自己重新回到那个感情氛围当中。”
听瑞凡说完,埃德蒙多沉默了,随后露出那种少见的伤感表情。
“确实有那么一件事,每次想到它都会让我难过到想死,那种所有内脏都缩在一起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盯着面前的空酒杯恍惚道,“我做过一个好长的梦,有40年那么长,我梦见你死了,就死在毒蛇屋。”
瑞凡没想到埃德蒙多的伤心事会是这个,他复杂地看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是个混蛋,你在遭受痛苦的时候我在开派对,等我再见到你,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们把你收拾得整整齐齐,穿上西装放进了棺材,我和基努一起去参加了葬礼,但我没带白玫瑰,而是带了朵红玫瑰,因为我不相信你真的死了,还喝的醉醺醺的,所以他们把我赶出去了,等你的棺材被下葬,所有人都走了,我才被允许去你的墓碑那里看上一眼——”
埃德蒙多语气很平常,就像是讲述一件发生过了的事情那样,但就是这样才最让人心疼,瑞凡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进怀里。
“我就在这儿,都都,我没死。”他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害怕,我还好好的在你面前,是你救了我,记得吗?”
接着瑞凡捧起埃德蒙多的脸,把他白色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让他聆听真切的心跳声,瑞凡用这种方式告诉他那个梦不是真的,他就在这儿,在他面前。
大概10分钟后,埃德蒙多终于缓了过来,他从瑞凡的手臂中央退出来,并把糟糕的情绪一直保持到了他们抵达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座庄园,宏伟程度堪比凡尔赛宫,从进大门起到绕过花园,最后再将车开进车库,足足用了一刻钟。花园面积大的出奇,满是精心打理过的花朵,还有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当然,在那上面走起来一定不怎么舒服,不过确实好看。
下车后他们跟着早就等在那里的管家去见了律师,律师确认了埃德蒙多的身份,接着又进行了漫长的遗嘱确认环节,瑞凡全程陪在他身边,也不知道是刚刚车上的方法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深陷痛苦的回忆当中,他的脸色几乎和头发一样苍白。
律师带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很大,但也很暗,正中央有张医疗病床,上面躺着一位干瘦虚弱的老人,老人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还摆放着无数的检测机器。
律师走到床前:“他来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他颤巍巍地抬起手伸向门口。
还没等律师开口提醒,埃德蒙多便冲到了床前,他跪在那里,双手握住老人干瘪的手,当他抬头,满脸都是眼泪。
“我很抱歉,父亲,我来晚了。”他痛苦地抽噎着,“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瑞凡在门口看着一切,心情复杂。
他清楚的知道埃德蒙多的每一句道歉都不是为了眼前的老人而是为了自己,都都他仍然在为噩梦里发生的事情而感到自责和内疚,即使那完全不是他的错。
很神奇,瑞凡看着埃德蒙多跪地痛哭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爱他这没错,但他爱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那部分,在面对热爱的电影时专注,在面对朋友时的快乐,还有对待感情的那份漫不经心,还有多少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想法激起了瑞凡内心强烈的反应。
他想要知道埃德蒙多的一切,想要他更多的叫他的名字,想和他深入的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毛线球上的毛线,他渴望对方向自己彻底敞开心扉,面对面,呼吸相融。
就在瑞凡-菲尼克斯出神的时候,屋内的机器发出了警报声,埃德蒙多跟老人做最后的道别。
两分钟后,床上的老人被宣告死亡。
瑞凡想,这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与此同时,埃德蒙多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起身,抖了抖发麻的四肢后将眼泪一擦,吊着眼角看向旁边等待的律师。
“现在我们该谈谈遗产问题了,先生。”他笑咪咪地说道,“告诉我,我继承了老头多少钱。”
瑞凡忍不住惊讶地睁大眼睛,埃德蒙多的情绪转变快的出乎意料。
律师将手里的合同遗嘱摊开递给埃德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