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索之愚（2 / 2）
“魔网并非你想象中那样温和，早期魔法师们对它的探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是未知，他们小心翼翼地连通魔网，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将智慧与勇气诠释得淋漓尽致。”
“现在施法失败后无非就是魔力空转，材料损失，那是因为你咏唱着前人写下的咒语，使用着他们标注的材料，从过程到结果，一切未知都早已探明。”
“献祭的每一种材料，咏唱的每一个音节，需要的每一种仪式，都是无数魔法师先辈用血与命同魔网换回的答案。”
“每一位魔法的先驱者都值得被后世铭记歌颂，他们穷其一生所得的研究为后世驱散了疑云阴霾，而继往开来的魔法师们则继续越过其项背前行，对未知的渴望永远前仆后继，生生不息。”
“正是因为我们的存在，从魔网中引发的力量才被创造为魔法，一路的所获才能著成魔法原典，我们是创造与教授魔法的师者，我们是魔法师！”
“我们凭血肉之躯复现神迹，以平凡之魂缔造传奇！”
少年从未见过老师如此激动，贝尔菲尔格此时的神情穿过他黑色的瞳孔，牢牢印在脑中。
“可是在已经存在千百种魔法的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怠惰了。”
贝尔菲格尔神色黯淡下来，手中的头颅掉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到墙角。
“他们甚至不愿在前人的道路上亦步亦趋，只满足于魔网中已被探明的冰山一隅，念念咒语就能使用魔法，魔法真简单；花点钱就能买到魔法道具，魔法真廉价；魔法原典？五秒钟就能释放出来的魔法它的原典竟然能摆满三层书架，天天研究那些东西的魔法师都是傻子吧？”
贝尔菲格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赌气般说道：
“少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要成为魔法师那种话也只是为了哄我开心而已。”
少年叹了口气，走到墙角抱起老师的头，温柔地将她举到与自己的视线齐平，表情认真地说道：
“老师，可能我表达得不是很好，但我还是要说，不仅是魔网，我想要解开更多的秘密，到达更远的真实，就像老师说的一样，我太贪婪了，但那些探索魔网的魔法师们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丈量大陆的冒险家们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驰骋大洋的航海士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满永远是前进的阶梯，若那是贪婪，我愿化身为欲求的贪婪。”
一双手自少年身后将他环抱，就像他抱着老师的头一样，贝尔菲格尔的身体也将少年温柔抱住，
“少年，将我举起。”
少年按照老师的要求把她的头高高举起，与法师塔中的千万册魔法原典一同伫立，贝尔菲格尔充满威严的声音降下，在这高不见顶的塔中回荡不息，
“我们是魔法的智者，更是求索的愚人，是不为时代所容的异类，是解读神权的侍从，我以魔法师协会会长，永青魔女贝尔菲格尔·蒙蒂斯的名义，授予你塞勒斯·柯瑞欧提之名，你将永远好奇，永远贪婪，永远做追逐真理之火的蝶。”
贝尔菲格尔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爱徒，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在穿越世界的荒芜时你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失望，可能会一蹶不振，可能会身陷囹圄，即便如此，塞勒斯·柯瑞欧提，你仍要向前吗？”
被赋予塞勒斯之名的少年用力点头，全身都在因兴奋而颤抖，贝尔菲格尔就像早已知晓答案般置之一笑，庄严的声音继续响起，法师塔中无数的原典都在此刻与她共鸣：
“那么，我们将与你同行。”
……
……
封吾眼，无视不洁之物；遮吾耳，莫听谵妄之语；缄吾口，不出亵渎之词；护吾心，以庇恶念缠身……
塞勒斯语速越来越快，直至变成刺耳的叫嚣，那是语言在魔法加速下高速咏唱的结果，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顷刻间化为齑粉，庞大的魔力流肆虐涌动，一袭黑铠将塞勒斯包裹其中。
这是他的老师贝尔菲格尔创造的加护魔法，灾厄黑铠，施法者被剥夺五感的同时获得从肉体到精神全方位防护。
莎莉亦被这股强大的魔力流冲得倒退数步靠在墙上，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留下。
“莎莉小姐，我自认为没有过什么不好的传闻，无谓的试探就到此为止，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这是塞勒斯这趟旅途中第一次真正自己施法，莎莉的攻势已经不是可以用魔法道具解决的情况了。
“我为寻找欧罗巴尔帝国灭亡的真相而来。”
莎莉睁大了眼睛，苍白的瞳孔中未能映出身着黑铠的塞勒斯，她突然张开嘴巴吐出腐臭腥臊的血液，整个人跪倒在地，通往楼顶的门猛地打开，身着安格里辛骑士铠的小骑士冲了进来，
“我听到好大的声音，塞勒斯你没事……”
璐比的话语截然而止，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让她过于震撼，犹如大反派一般的黑铠站在暗影之下，莎莉圣女正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你是什么人，莎莉被你怎么了，塞勒斯……那个安格里辛男人去哪了！”
不合身的骑士铠下小小的身躯微微发抖，联想到奴隶契约的突然失效，塞勒斯曾告诉过她获得自由的方法，奴隶契约被撕毁，或者……主人死亡。
璐比紧紧咬住嘴唇，拿剑的手用力到发白，背上的奴隶印记消失后她还高兴了一阵，现在却感觉心仿佛也消失了一块。
失去五感的塞勒斯当然不知道眼前正上演着怎样的闹剧，他只能尽可能在法术持续期间对莎莉施压，好让一会儿的谈判更加顺利。
透过灾厄黑铠，塞勒斯的声音也变得低沉邪恶，就像是恶鬼的呢喃，
“我不想徒增麻烦，只要你配合我，不要再发生刚才的事情，我自然就会收手。”
刚才的事情？莎莉依旧在地上咳血不止，难道刚才塞勒斯和这个恶魔交手后被他……
璐比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手中颤抖的剑逐渐变得坚定，她将莎莉挡在身后，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般直面可怖的敌人。
“你快走，去组织人手……那群小毛头蛋子还是算了，你去通知他们快跑，这里由我顶着！”
稍微恢复的莎莉疑惑地歪着头，不知道这两人是在闹哪一出。
璐比见莎莉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她被吓傻了，只能一咬牙决绝地执剑冲向那具不详的黑铠。
“把塞勒斯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