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胡问静就是本王手中的刀(2 / 2)
“敌不动,我不动!练好乌龟流,走遍天下都不怕。”
江陵城中有吃有喝,管司马柬到底干什么,多些时间还能多练兵,搞不好到了粮食成熟的时候还能顺顺利利收割粮食呢。
……
官道边一座小小的亭子中,司马柬轻轻的吹干了纸上的墨迹,然后仔细的欣赏着,似乎这书法又上了一层楼。
杜预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态度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
司马柬微笑着问道:“杜公看本王这幅字如何?”
杜预恭敬的道:“似乎比以前写的更好了。”
司马柬哈哈大笑,杜预心中更加的畏惧了。
司马柬慢慢的道:“杜公心中此刻只怕惊恐极了……”杜预心中一凛,司马柬转头看杜预,淡淡的道:“……因为杜公完全看不透本王的心思。”
杜预沉默片刻,认真的道:“是。”
司马柬笑了,杜预果然是朝廷大臣,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他盯着杜预,道:“父皇驾崩,事发突然,其中内情叵测,杜公以为本王该怎么做?”
司马柬笑着,不等杜预开口,继续说道:“其一,本王立刻率军回洛阳。”
“这胡问静一直是父皇嫡系,托孤重臣,未曾有一丝的背叛我父皇,此刻我父皇意外驾崩,司马遹登基,其余诸王对皇位虎视眈眈,本王理应联合胡问静护住司马遹的皇位。只要司马遹是皇帝,本王就是一个实权皇叔,只要熬过了诸王的反叛,本王多半就能取代司马骏镇守关中了。”大缙朝能够镇守关中的都是皇帝最信任的皇室宗亲,若是司马遹坐稳了皇位,不是他司马柬还有谁能镇守关中?
杜预点头:“殿下所料不错,老臣也是这么想。”
司马柬摇头,道:“可是,父皇驾崩,齐王等被诛,真相扑朔迷离,本王身在京城之外怎么可能知道真相?究竟是齐王等反叛弑君,还是贾充反叛弑君,杀了其余王侯?”
司马柬面色凝重:“本王真心不知道。若是贾充谋反,本王入京城就是送死。”
杜预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司马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他的老命算是保住了,道:“是啊,这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司马柬道:“这第二条路就是本王不管真相是什么,立刻回封地,征召大军起兵勤王。”
“这先帝死得不明不白,这齐王等王侯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是不是贾充想要篡位?天下怀疑者数之不尽,只要本王高聚义旗,天下定然响应,这贾充不是弑君谋逆也是弑君谋逆了。”
“天下王侯围攻贾充,贾充必死,本王作为首个倡议者在诛杀贾充胡问静后自然声威一时无两,皇室宗亲中人才凋零,本王又是先帝血脉,又有勤王的大功,这皇位九成的可能就是本王的,纵然有皇室在围剿贾充的过程之□□劳比我更大,众望所归成了帝皇,本王也不失朝中重臣之位。”
杜预默默地叹气。
远处,有百余骑疾驰而至,骑兵看了一眼坐在凉亭之中的司马柬等人,见他们只有十几人,又穿着普通人的衣衫,只是扫了一眼就飞快的疾驰而过。
司马柬望着那百余骑忽然笑了:“那领先的女子是胡问静,我认得她。”
杜预不曾见过胡问静,他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能看清刚才那百余骑的人的相貌。
司马柬看着胡问静的背影,道:“胡问静这是赶去救援荆州了。”他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胡问静不够聪明啊。”
杜预微笑点头,胡问静不够聪明?胡问静去荆州?你个蠢货!
司马柬慢慢的道:“在杜公眼中,本王多半也是只有这两个选择了。”
杜预毫不犹豫的点头:“是,老臣无能,也只能想出这两个选择,却不知道殿下为何选择其他。”
司马柬微微拂去骑兵扬起的尘土,任由杜预恭恭敬敬的行礼,许久才道:“这父皇的最后的命令就是收复荆州,不让胡问静有机会成为威胁我大缙的乱臣贼子。在胡问静看来这是父皇想要过桥抽板,鸟尽弓藏,但其实这是父皇的仁义,不想发生君臣相残的悲剧,断了胡问静成为逆贼的机会。没了荆州的地盘和权柄,胡问静以后在洛阳为了朝廷悉心效力,未来不失公卿。”
“父皇革去了胡问静的荆州刺史一职,这也算是成全了君臣之义了,以后定然会成为佳话。”
杜预点头,对这个说法早有预料,凡是君主夺大臣的权柄都是这么说的,从来没人承认是龙椅受到了威胁。他眼角努力挤出泪水,恭敬的道:“先帝仁慈也。”
司马柬道:“那贾充更是深受我父皇大恩,若没有我父皇定然不会有贾充的今日。”
“贾充和胡问静都是我父皇心中的重臣,难道这两人真的会背叛他吗?”
“本王不太信。若是本王冒然兴义兵讨伐贾充和胡问静,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本王被天下人耻笑识人不明也就罢了,若是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王侯借此机会夺取了皇位呢?那本王正是无颜见父皇了。”
杜预用力的点头,擦着眼角的泪水:“是啊,怎么见先帝于九泉之下呢。”杜预一点都不看好司马柬,司马柬一会儿怀疑贾充胡问静,不敢进京,一会儿又说贾充胡问静是忠臣,无非透露出他的胆怯和多疑而已,这种心性也能成大事?但这种心性足够杀了他这个老家伙几百次了。
司马柬慢慢的道:“人的嘴是靠不住的,不论贾充和胡问静说什么,本王都不会信的。人的行动却不会骗人。所以,本王想要试探一下胡问静,看清胡问静的真心,看清父皇驾崩的真相。”
他望着胡问静远去的方向,道:“本王继续执行父皇的遗命取了荆州,胡问静若是真心效力我司马家,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么,这荆州本来就是我司马家的,本王将来给她更高的荣誉,更好的地盘,豫州,并州,兖州,随便她选。”
司马柬厉声道:“若是胡问静心中有鬼,自然就会立刻翻脸,那本王就立刻举起诛杀逆贼的大旗,率军进攻洛阳。”
杜预用力点头,大声的道:“殿下真仁义之主也!”单膝跪下,老泪纵横。真忒么的倒霉,司马柬果然是个胆小懦弱阴狠无耻□□丝男!
什么不想冤枉了忠臣,不想冤枉那就直接去洛阳当面质问啊?怕死不敢去而已。
什么试探胡问静的忠心,才派人进攻荆州,这种理由骗脑残都骗不到。
杜预泪水长流,崇拜的看着司马柬,这个废物完全继承了司马家的虚伪很阴狠。
司马柬征召了三千农夫跟随陶侃进攻江夏,心里打得主意其实非常的简单。
荆州空虚,陶侃有三千农夫在手,难道还打不过只有几十个衙役的县城?陶侃定然可以一举夺取了江夏乃至整个荆州的。有胡问静打下的基础在,荆州有粮有田,熬上些年头有了人口后,这荆州就是南阳王司马柬夺取天下的根基。
若是荆州早有提防,看似空虚其实藏有重兵,或者陶侃是个废物,三千人竟然被荆州的几十人打败了,那么这三千农夫就是司马柬“只是试探”的证据。司马柬有三千精锐士卒在手,有名将杜预在,却征召了三千农夫和无名之辈陶侃出战,这不是故意试探,故意打败仗还能是什么?
至于杀上洛阳,或者高举勤王的旗帜,司马柬是绝对不敢的。这都是老虎之类的猛兽做的事情,司马柬只是一条躲在角落的毒蛇,从来不会与人正面硬杠。
杜预看清了司马柬的思路,若是他有的选择,他一定会甩司马柬几十个耳光,重重的吐上一口口水:“贱人!”
可是杜预没得选择。在他看到司马柬带回来的司马炎的亲笔信后,与镇南将军府的将领们宣誓效忠南阳王的时候,他就没了退路。在司马柬听闻司马炎驾崩,毫不犹豫的派陶侃征召农夫进攻江夏,顺便把他的几个手下派去协助陶侃的时候,他更是没了退路。
这个司马柬心机深沉,阴狠毒辣,不念恩情,不念亲情,若是稍有违逆了他,只要他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斩杀了违逆他的人。
杜预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的陪着司马柬演戏,老老实实的装忠臣,一步错,步步错,他心中想着重返朝廷成为大佬的心,就结结实实的跳进了深不可测的巨坑。
杜预抹掉老泪,欣慰的看着司马柬,道:“殿下宅心仁厚,乃真君子也。老臣能够得此主公,今生再无遗憾。”老夫都叫“主公”了,应该信任我了吧?
司马柬微笑着,终于收服了杜预了?有杜预在,只要能够练出数万精锐,这天下终究是他的。
几个随从取出了茶水点心,轻轻的放在石桌之上。
司马柬随意的取了一块点心递到了杜预的手中,又自取了一块,慢慢的吃着,道:“这出门在外,茶点只能将就一些了,杜公勿怪。”杜预赔着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毫无诚意的客套话,随意的看着四周。江南地区夏秋之际多有阴雨,这官道也不过是泥土铺建的,此刻应着凌乱的马蹄印。
司马柬吃了茶点,缓缓的道:“本王评价胡问静不够聪明,是三个理由。其一,胡问静急急忙忙的离开京城赶去荆州,多半是得知本王进攻荆州了,可她只带了区区百余骑,这是以为百余骑可以破杜公三千精锐吗?狂妄自大至此,实在是愚蠢。”他看了一眼杜预,这是抬举你的领军能力呢。杜预果断的露出了蕴含得意和感激的神情。
司马柬继续道:“其二,不论父皇驾崩的真相是什么,京城此刻都是重中之重,别人进京城而不可得,岂有主动离开了京城的道理?胡问静分不清轻重缓急,愚昧无比。”杜预点头附和:“对,离开中枢实为不智。”
司马柬道:“其三……”
他笑了:“……本王就在胡问静的眼皮底下,胡问静却不曾知道,你说这是不是愚蠢透顶?”
司马柬放声大笑,胡问静以骁勇闻名,又窃据了天下权柄,却被他戏耍于股掌之中,这得意之感忍到了此刻再也无法抑制。
杜预捋须笑着:“主公乃当世英雄,哪里是一个小小的胡问静可以比拟的?今日主公戏耍胡问静之事只怕反而给了胡问静名留青史的机会。”
司马柬大笑,杜预还是很识趣的嘛。
杜预微笑着,眼角看向四周,这四周看似只有区区十几人,其实就在两边密林深处却隐藏着三千余人。司马柬怎么会不带着他的大军呢?
他微笑着,有三千大军在手却不敢围剿胡问静百余骑,这司马柬的胆量可见一斑了。而在路边装逼,完全不考虑冒出几个贼人追杀,三千大军是否来得及接应,这司马柬的智商之低同样令人震惊。
司马柬笑了一会,道:“来人,起驾回建邺。”贾充和胡问静是不是谋朝篡位,他一点都不在意。这杀了司马家的几十个王侯已经注定了不管贾充和胡问静是什么用意都无法摆脱了权臣篡位的质疑,司马家剩余的近两百个王侯们一定会起大军诛杀贾充和胡问静。他只要躲在建邺看热闹就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何必早早的跳到前台呢?他的司马炎的皇子的身份又不会因为躲藏而产生变化。
一群手下开始收拾物品,有人吹响了号角,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三千精锐慢慢的走了出来。
杜预转头看了一眼官道上的马蹄印,忽然心中一动,该死的!
司马柬上了马车,开始思索天下大局。扬州虽大,但是在大缙的眼中不值一提,但这江东新定,大缙的镇南将军府却不会裁撤,他在建邺慢慢的训练士卒,没有关中之险,却如同关中一般坐看天下厮杀,几年之后挟数万精锐士卒入主中原,这天下自然就是他的了。
他转头看向胡问静消失的方向,轻轻的道:“胡问静,你就是本王手中的刀,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啊。”最好胡问静杀光了其余敢觊觎皇位的皇室宗亲,这样他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杜预刚刚上了马车,忽然脸孔扭曲,尴尬的看着司马柬:“殿下,老臣肚子不舒服。”
司马柬微笑:“杜公请随意。”他心中鄙夷着,这老年人吃了几个糕饼就要拉肚子了,真是垃圾啊。果然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看着杜预在十几个士卒的搀扶和簇拥下进了树林深处,也不担忧杜预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一个老头子孤家寡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
三千士卒慢悠悠的挤在官道上,有将领随意的下着命令,众人在官道上活动着手脚,这挤在树林深处并不很舒服,土地潮湿,也没有吃食,纯属受罪。
有将领皱着眉,跺着脚上的泥污,低声对同僚道:“这是要走回建邺吗?”他们此刻在扬州境内,回建邺最好的办法就是坐船。
同僚低声道:“南阳王认为坐船会暴露行踪……”
几个将领暗暗叹气,这南阳王率军进攻江夏的时候不怕暴露行踪,此刻反而怕暴露了?这是什么脑子。
有士卒忽然惊叫着:“那是什么人?”
众人转头,只见百余骑兵牵着坐骑慢慢的靠近,领头的正是胡问静。
司马柬一怔,胡问静怎么又回来了?他笑了,也不惧怕,大声的叫道:“胡问静,你是想要向本王效忠吗?”这骑兵没有骑马,怎么看都是诚意满满的投降啊。他得意的笑着,胡问静直接投降,那么他更可以遥控胡问静诛杀其余觊觎皇位的皇室宗亲了,若是怕皇室宗亲愤怒他手段残忍,他大不了最后杀了胡问静灭口就是了。
一群将领呆呆的看着司马柬,这是骑兵冲锋前的准备啊!他们转头拼命的喊叫着:“结阵!结阵!”只是众多士卒原本就松松散散的,哪里可能立刻结阵?
胡问静笑了,翻身上马,身上的纸甲飞扬。她举起了手臂:“诸位,跟随我杀叛军!”
众人齐声欢呼:“杀贼!杀贼!杀贼!”
司马柬脸色大变,厉声道:“胡问静!你想干什么?本王是南阳王司马柬!”
胡问静纵马疾驰,百余骑跟在她身后疾冲,只是片刻间就冲进了混乱的司马柬的大军之中,所过之处鲜血飘洒,人头飞舞,惨叫声不绝于耳。
胡问静一剑砍杀一个士卒,大声的道:“司马柬!胡某终于找到了你了!看胡某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司马柬脸色铁青,胡问静这个蠢货竟然想要杀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他厉声道:“胡问静,本王没有想要占领荆州,本王只是派出了三千农夫而已,本王是演戏给满朝文武看!你我可以假装是仇敌,其实是盟友的!”司马柬不知道陶侃到底打下了荆州没有,但是此刻不重要,必须先缓住了激动地胡问静。
胡问静大笑:“所以,胡某的手下死了就能复活了?胡某的手下就死了白死?等胡某砍下你的狗头再来演戏给你看!”奋力砍杀冲锋。
司马柬大怒,这种借口亏胡问静说得出来,他厉声道:“胡问静,你想清楚了,此刻天下王侯都要围剿与你,只有本王出面作证你们是忠臣,天下王侯才会确定你们不是谋朝篡位。”他手握重兵,不会是胡问静和贾充的傀儡,若是他公开支持胡问静和贾充,或者干脆做了皇帝,司马家的王侯自然能确定贾充和胡问静不是谋朝篡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洗清贾充和胡问静的嫌疑。
胡问静点头:“好,你站着别动,等我过来!”信手又斩杀一个士卒。
司马柬愤怒的看着胡问静,这个蠢货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
扬州军中有将领大声的叫着:“列阵!不要跑!长矛兵列阵!”可眼看胡问静百余骑挡者披靡,哪有士卒听命?
“快逃进树林!”有士卒大声的叫着,骑兵不可能进入树林厮杀的。一众士兵扔下刀剑,急急忙忙的跑向树林,这原本就混乱的阵型更加的不堪了。
胡问静纵声长笑:“司马柬!千万不要跑,胡某是演戏,你相信胡某,胡某只是演戏,绝不会伤你一根毫毛的!”长剑劈砍,越来越近。
司马柬厉声叫着:“挡住她!杀了她!”可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
“殿下,快下马车!”有护卫死死的扯住马车,大声的叫着。马车怎么跑得过战马?唯一的机会就是下马车进入树林。
司马柬看着胡问静势如破竹,只觉手脚都软了,奋力跳下马车,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几个护卫拼命的扶住他,急匆匆的向树林深处跑去。
胡问静杀到树林边,眼看树林密集,高低不平,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战马。
“下马,跟随胡某杀了司马柬为荆州子弟报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