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唯有用鲜血抹掉脑门上写着的软弱可欺(1 / 2)
白絮对没有受到胡问静的责罚很是奇怪, 这不符合她对胡问静的了解。她想了几次不得要领,只能归咎于胡问静有外人不了解的气量, 可以包容各种不同的政见。她多少知道这个想法有很多矛盾之处, 但是她没有时间细想,她的大部分精力都落在了粮食上。
荆州水稻一年两熟,四月刚种下了第一季, 收获要等到七月份, 在这之前田地之中也就收获一些野菜而已。可是襄阳无数张嘴等着吃饭。
白絮揉着额头,还以为她当了官老爷之后不贪污, 不勒索百姓, 不抢百姓家的闺女,不增加苛捐杂税,百姓从此就能过得美满幸福了, 再也不用吃野菜了, 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仔细的计算过了,哪怕朝廷和地主老爷一丝一毫的赋税佃租都不收, 这种地的百姓依然不可能不吃野菜。这地里的粮食产出的实在是太少了,一季水稻亩产一百二三十斤, 一年双季稻也不过二百五六十斤, 若只是一个人吃自然够了,努力一把一个人可以种五六亩地, 可若是一家五口人靠五六亩地吃饭,这就有些拮据了, 若是再算上衣服棉被油盐酱醋等等生活必需品的花费,这一户人家种五亩地竟然不得不吃野菜。
何况怎么可能不缴纳朝廷的赋税呢?
白絮心中有了一股鄙夷,那不是鄙夷其他人,而是对自己的鄙夷。她还想着当了县令之后建立私塾教百姓识字呢。没想到百姓饭都吃不饱, 小孩子会走路就要去地里摘野菜捡麦穗,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去读书识字呢?
白絮重重的摇头,在今年七月收获第一季稻子前,不,太托大了,应该是在今年十月收获第二季稻子之前,她没有丝毫的能力去推广私塾或者其他什么的。她全部的精力都要放在开垦荒地,种芋头,种菜,养鸡养兔子养猪上。
她快步走着,襄阳没有什么流民,这农庄的规模很小,连江陵的零头都不到,这开垦的荒地少得可怜,今年她强行征用百姓服徭役,在二月和三月的时候开拓了一些荒地,种了豆子和芋头,估计今年十月多少能让粮仓丰足一些。
至于养鸡,白絮失笑。胡刺史在江陵搞的“孵蛋鸡”彻底失败,一次鸡瘟之后整个鸡舍的孵蛋鸡全部挂了,林夕还不死心,认为是自己没有搞好卫生,将鸡舍的卫生搞得比房间还要干净,这鸡瘟倒是没有遇到,可这孵蛋鸡却没有比散养的鸡更加的肥大,一天依然是一个蛋,也不见多下两个鸡蛋。这蔑条大通铺养孵蛋鸡的收益毫无增加,风险增加了数倍,消耗的劳动力增加了数倍,整个项目彻底失败。林夕不得不撤掉了通铺养鸡,回到了传统的散养状态。
白絮想着,嘴角带着笑:“胡刺史真是不懂农业啊。”
一个衙役带着刘星站在大堂中等着白絮,见她出来,急忙赔笑道:“县令老爷,这个女子报名做衙役。”刘星努力的挤出最温和的眼神:“小女子刘星见过县令老爷。”
白絮记得刘星,昨日那在蒙蒙细雨中拼命的跑的纤细女子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她点头道:“若是识字,就带去换衙役衣服。”她微微抱歉的笑了笑,她今日很忙,还有很多工作安排,没有空与刘星聊天。她心里想着今天的工作,大步迈出了衙门,这开垦荒地不仅仅是除草翻地就够了,还要搞定水利,荆州地区水源很丰富,但是不代表每一块都有天然的水源,必须搞些水车或者挖些蓄水的小池塘。
衙门外,忽然有人大声的叫:“白贪官出来了!”
白絮一怔,陡然就看到无数烂菜叶子雨点般的飞了过来。她仓促之间双手一错,摆出了格挡的架势,然后又大为后悔,格挡个毛啊!
果然,烂菜叶子轻易的穿过她格挡的手臂落在了她的脑袋上身上。
一道凄厉的沧桑的妇人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衙门:“贪官啊!贪官打死百姓啊!”
几十个妇人一齐哭喊:“贪官枉法啊!大家都来看啊,贪官收了银子,坑害老百姓啊。”
十几个老汉额头上缠着白布,跪在地上凄厉的叫着:“贪官收了庸医的钱,包庇治死了人的庸医,打了苦主,还把苦主抓起来了。”
一个老汉张开了手臂,对着苍天长啸:“天理不容啊!”
另一个老汉跪在地上,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随意的摇晃着,偏偏透出了无限的凄凉:“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死了人,为什么我家反而被抓了?”
又是一个老汉捶胸大哭:“可怜我三弟尸骨未寒,他的儿子就被抓了起来,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一个妇人没有跪下,头上也没有缠着白布条,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这钱家几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多孝顺的孩子啊,从小就对他爹特别的好,大冬天他爹想要吃鱼,那孩子就跑去抓鱼,可是湖水都结冰了,那孩子就脱了衣服,趴在湖面上,用自己的体温溶化了湖水,抓了一尾大鲤鱼。”
又是一个妇人大声的哭泣:“我公公死了,害死人的大夫没罪,我郎君却被抓了,这世道怎么会这样啊?”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放声大哭:“我要爹爹,我要爹爹!”一个妇人抱紧孩子,大声的哭泣:“我郎君就是帮忙送人去治病,为什么帮忙的人却被抓了?做好事也有错吗?”
周围的上千围观百姓只觉这世道也太黑暗了,害死人的P事没有,死了人的却被抓了。有围观百姓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看着白絮:“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有百姓眼睛通红,想起了自己被无数门阀子弟官员衙役欺负,只觉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官员是好人,大声的叫着:“贪官!狗官!”
有数个路过的衣衫华丽的男女惊讶的看着激动地百姓们,问了几句,立刻脸就涨得通红:“什么?庸医治病害死了人,却把病人的家属抓了?这还有天理吗?”一个衣衫华丽的女子愤怒的看着白絮,道:“女子竟然为官?她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妇德妇容吗?看过《女诫》吗?”另一个衣衫华丽的女子淡淡的笑着:“她定然是没看过的,不然哪里有脸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来。”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愤怒的跑到了白絮的面前,拿着一根小木棍拼命的打白絮:“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白絮怔怔的看着周围愤怒的百姓们,精神一阵恍惚,几个衙役和刘星顶着雨点般的烂菜叶子拼命的冲上去,将白絮扯进衙门,就要关门。白絮却猛然惊醒过来,用力的推开了衙役,大步出了衙门,厉声道:“诸位乡亲父老莫要误会,那病故的老人不是大夫治死的,大夫还没有治疗那病人就死了,这与大夫有何关系?本官抓那病人的家属是因为病人家属动手打人,讹诈钱财,本官……”
一堆烂菜叶子又飞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百姓的谩骂:“在医馆死了当然是大夫不对!”“死了人不用赔钱吗?”“打人又怎么样?治死人的庸医就不该打吗?”“赔钱有什么错,害死了人当然要赔钱!”
刘星拼命的扯白絮:“县令快走!”其余衙役一齐用力,扯着白絮又一次逃回了县衙。
几个穿着华丽衣衫的贵公子贵女也用力的点头,鄙夷的看着白絮,其中一个贵女悲愤的看着白絮:“世上竟然有如此没有良心的人?庸医害死了爹娘,当儿子的当然会激动地打人了,谁没有爹娘?爹娘死了谁不伤心?儿子殴打害死爹娘的人何错之有?”另一个贵公子轻蔑的看着白絮:“当了官老爷也要有人性,有些人当了官之后就不记得自己是个人了,不记得国法不外乎人情了。”另一个贵女悠悠的摇头:“就算打人是错了,可是那孝子死了爹,悲痛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其余人自然就该包容他,理解他,怎么可以责怪他呢?这女子既然当了官,就该从人情世故,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什么反而抓了死了爹的孝子呢,这不是激化了百姓和官府的矛盾吗?真是太不理智了。”
一个贵公子看着白絮身上的官袍,皱眉问道:“我听说本朝只有一个女官叫做胡问静,是乞丐出身,不识字,蛮夷尔。是不是就是这个女子?”其余人点头,他们从蜀地而来去洛阳,路过襄阳,略微听说过一些胡问静的消息,但是不知道详情,更不曾听说胡问静已经是荆州刺史了。
一个女子仔细的看着狼狈逃回衙门的白絮,点头道:“看她身手很是灵活,似乎学过武术,多半就是胡问静了。”其余人点头,听说胡问静就是杀了刺客救了吏部尚书才当的官,这身手不错的女子多半就是胡问静了。有人赞扬道:“小花就是为人仔细,我等都没有注意到,你却注意到了。”
那个被称作小花的女子抿嘴笑着。
一个贵公子不屑的扯动嘴角,摇头道:“不过如此。”无才无德,冤枉好人,真是最差的官员了。
一个贵女想要上前呵斥白絮,却被其余人拉住:“她此刻终究是官员,我们不适合扫了她的面子,她也未必会知错就改,我们不如记下了今日,待在洛阳得了官位,我们就向朝廷上奏本,将胡问静逐出朝廷。”
一群人用力的点头,回转马车,催促着马车离开。
那叫做小花的女子盯着仓促躲回衙门的白絮,以及悲愤无比的百姓们,轻轻的道:“今日暂且记下了,我苏小花一定会回来的。”
白絮回到了衙门之内背靠着结实的大门,耳边犹能听见门外愤怒凄厉的哭骂声,她的背部感觉着大门传来的震动,知道那是各种瓜果蔬菜甚至石头砸在了大门之上。
几个衙役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总算在百姓砸石头之前逃回了衙门,没出什么大事,至于白县令被砸了一些瓜果烂菜叶,洗干净就好,算不了什么的。
另一个衙役眼睛尖,看到白絮手上有些淤青,料想是那七八岁的孩子打得,他暗暗叹气,只怕要涂抹些药酒。他转头看刘星,有个女衙役也是好事,至少可以替县令涂抹药酒。
白絮的呼吸终于慢慢的平稳,心中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平静。她依法抓了讹诈的刁民,判了打人的恶徒,哪里错了?她看似判决那些恶徒苦役,但那是在农场中苦役啊,农场的工作是苦了些,却没有危险,还有吃有喝,荆州各地农场无数,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因为农场的工作而累死的?那些恶徒被判了农场的苦役,其实与农场中工作的百姓相比也就是少了一些微薄的工钱而已,这些工钱才多少钱?她自问判罚得当,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纵容一个坏人,也给了坏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为什么那些百姓却这么愤怒呢?
白絮慢慢的回到了公堂之内,缓缓的坐下,她有些知道胡问静看她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古怪了,胡问静是早料到了今日?
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渐渐的退去,只有几十个钱家人和邻居以及极少数无聊的百姓依然在那里不依不饶的怒骂贪官污吏,时不时扔一些石头泥土什么的。
白絮坐在那里,衣衫上的烂菜叶子已经掉到了地上,但污迹和臭味却缠绕着她,身上几处被那小孩子打得地方越来越疼,她心中的怒火随着疼痛越来越强大。
她以善意,以法律,以对错,以良心做事,为什么那些百姓却只是死死的讲着歪理?
白絮想着她刚到襄阳的时候所有百姓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个字,如今却敢聚集在衙门口公然打骂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其实白絮是知道的,一直知道,只是不敢面对。
她低声的,用几乎是呻(吟)的声音说道:“畏威而不怀德。”
坏人永远更比好人更容易得到稳定的社会啊。
白絮心中惨然的笑着,胡问静杀出一片安宁的荆州,她以为那太过残忍,没想到是她幼稚了。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很多讲理的人,有很多很多很多善良的人,有很多很多很多知书达理的人,可是那是建立在对强者的畏惧之下的。
白絮轻轻的摸着身上某一处伤痛,若今日是李朗站在这里,那些百姓敢动他一根毫毛吗?那个小孩子还敢拿着棍子冲上来打人吗?敢围在衙门外闹事吗?白絮的家境比衙门外的百姓不知道好到了哪里去了,可是从小到大都听见家人郑重的教育她,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千万不要招惹官老爷。可这些百姓为什么就敢跑来拿东西砸她,拿木棍打她呢?百姓敢打官老爷了,真是可笑至极。
寂静的公堂之中,白絮轻轻地笑着,笑声碜人。
她终究是没有看清自己是什么人,没有看清在百姓的眼中她是什么人。
她以为自己是为民做主的官老爷,与民共甘共苦,正在为百姓谋取福利,没想到在百姓的眼中她就是个软弱的小女子。一个只会讲道理,不懂得动拳头动刀子的软弱女子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或者还会有人想着一个女人当了官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究竟是哪一种想法更多,或者两种想法兼而有之,白絮不清楚,也没有心情搞清楚。她只知道现在该怎么补救这次的错误。
“来人。”白絮平平静静的道,声音中的无情反倒吓了她自己一跳。
“把门外闹事的人都抓起来打二十大板。”
白絮咧嘴笑了笑。有的人看上去就是威猛凶残不好惹的,有的人看上去就是软弱可欺的,而她,以及胡问静其实是后者,身为女人,身为年轻甚至是年幼的女人,身为年轻年幼而且没有门阀背景缺少豪门支持没有豪门大小姐光环的普通女人,她们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着软弱可欺,哪怕她,胡问静,周渝,覃文静,周言,姚青锋,林夕,回凉以及其他无数女子拿着刀剑比男人更凶狠的浴血厮杀,在那些没有亲眼看到她们杀人的百姓的眼中,她们的脑门中依然隐约的写着弱者。
白絮脸上似哭似笑,胡问静用杀了襄阳无数人换来的凶残不好惹的形象,竟然在她的无数次仁慈讲理之中消亡殆尽了,一群百姓竟然敢跑到衙门门口殴打县令了,这襄阳官府的权威只怕是比纸老虎还不如了。她只能用更多的鲜血更毫无人性的杀戮才能重新建立襄阳官府的权威。
“那个敢动手打我的孩子重打四十大板,不用怕打死了,打死了就扔在乱葬岗,若是没死就流放三千里。”
“不,我还是太仁慈了。”白絮笑了,修改命令。
“打完了那些人板子之后,没死的直接送去矿区挖矿三年。那些讹诈打人的贼人入室抢劫良善,行凶杀人未遂,人赃俱获,改判斩立决,尸体吊在城门口。”白絮的眼中闪着泪光和戾气,这就是敢挑衅官府的下场。
“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一查清楚了,统统打五板子。”
白絮咧嘴笑着,拳头握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做的太太太过分了。可是不如此,这襄阳怎么会有安宁的岁月。
一群衙役看了一眼白絮,心里颤了一下,却不怎么意外,百姓敢打官员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死罪。
衙门的大门打开了,门外的几十个钱家人和邻居们拿起了烂菜叶子和石头,准备再次砸向白贪官,却看到一群衙役拿着棍棒刀剑冲了出来,一阵乱打。
衙门口立刻惨叫连连。
“衙役打死人啊!”有一个老者大声的惨叫,死死的抱住一个衙役的脚,那衙役甩不脱,距离太近,不好用棍子,干脆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了那老者的脑袋上,只是几拳就打得那老者鲜血四溅,牙齿乱飞。
一个妇人欲与衙役厮打,却被衙役一棍打翻在地,不停的殴打,手臂折了,腿也折了。
几十个钱家人和邻居惊恐的看着凶残的衙役们,心中对衙役老爷、官老爷的畏惧瞬间填充了胸膛,凄厉的叫着:“不要打我!”“衙役老爷,我错了!”
白絮出现在了衙门口,负手而立,恶狠狠的笑着:“你们不是要一个公道吗?你们不是要一个王法吗?你们不是要一个天理吗?本官给你们公道!本官给你们王法!本官给你们天理!”
四周的百姓惊恐的看着血流遍地,只觉心惊担颤,有一个百姓颤抖着道:“怎么不讲理……”
一个衙役拎着带血的棍子走近,一棍子打在那百姓的身上,厉声道:“跪下!”四周看热闹的百姓根本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跪下。
一群衙役狞笑着,将一个个钱家人、邻居和围观的百姓尽数抓了起来,就在衙门前当众行刑。
一个衙役拎起棍子,重重的打在了一个钱家人的背上,那钱家人吃疼,却被一口气堵住了喉咙,根本喊不出声来,背上飞快的肿起了一大块,竟然比棍子还粗。
那衙役厉声道:“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衙门!”又是一棍子重重的落下,那钱家人肿起的皮肤瞬间破裂,鲜血四溅。
一个围观的路人惊恐的叫着:“我不是钱家的人,我不是钱家的人,我是冤枉的。”
一个衙役冷笑着:“以为县令老爷是你可以随便的辱骂的吗?”一棍落下,那围观的路人凄厉的惨叫。
衙门前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流遍地,惊动了不少百姓赶来围观,其中不乏先前怒喝贪官污吏的善良正义百姓,此刻见了衙门前的惨状,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白絮看着鸦雀无声,低着脑袋的百姓们,想要大笑,可心中竟然苦楚无比,更觉得眼角有泪水打滚。她急忙转过了头,大步的进了衙门,寻了个无人处,任由泪水顺着脸庞落下。
衙门外,有衙役大声的道:“县令老爷说了,这些人敢对衙门不敬,不分男女老幼统统去矿场苦役三年。那八个讹诈被抓的钱家人入室抢劫良善,行凶杀人未遂,斩立决。”
四周一片叹息声,原本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只是打几板子,去农场苦役而已,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家破人亡。
“冤枉啊,我们冤枉啊!大家都来看啊,贪官打死人咯。”有钱家人凄厉的叫着,四周又是上千人围观,她又有了告状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