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沈秀:“我想抓紧时间练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缓缓抬了下长卷浓密的睫毛,谢扶光道:“嗯。”
她拍拍他没受伤的右肩,“好好养伤。”
谢扶光轻轻抚摸她拍过的右肩,指尖在右肩上徘徊停留许久。
沈秀刚回到前厅,才把书翻开没多久,魏长生就蹦蹦跳跳跑过来。
他的脸蛋红彤彤的,奶声奶气道:“姐姐,舅舅今日要去普济堂施粥衣汤药,姐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
“施粥衣汤药?”
“是的,舅舅每年都会施粥衣汤药的。”
魏朝清从他身后走出来,问沈秀,“要不要一起去?”
沈秀打量魏朝清。
魏朝清幼时家贫,便更能体会底层人的贫苦,是以尽力扶危济困,夏施汤药,冬施棉衣。
沈秀拱手作礼,“夫子大善!”
“我只是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有些人纵然是力所能及,却也舍不得做这样的善事。夫子真真仁善。”
她又道:“不过,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我可以捐一些衣裳。”她有许久不穿的衣裳,可以捐给那些在寒天雪地里没有御寒衣物的可怜人。
沈有财跟着附和,“我也捐一些,咱家也捐一些。”
杨氏点头,“家里有些旧衣裳可以捐了。”
“姐姐,你真的不去吗?”魏朝清扒拉沈秀袖子。
“我要看书呢。”
将要捐出去的衣裳打包整理好,送到魏朝清那里,沈秀送魏朝清与魏长生出门。
扫视着一车车的药粥衣物,想到魏朝清每年春夏秋冬都会抽一日时间,亲自去施粥药衣物,沈秀叹其仁善。
每年春夏秋冬都这样施舍,这可是一大笔钱,他每年得花多少钱啊。他自个儿挣的那些钱,不会大部分都花在这上面了罢?
注意到魏长生怀里抱着貂皮斗篷,她问:“怎么不穿上?”
“这是要给二狗的。”
“二狗?”
魏长生说,二狗是他之前在巷子里碰到的一个与他同龄的小乞丐。
她摸魏长生脑袋,“好孩子。”
夸完,她由小乞丐二狗想到了小乞丐常安乐。这样天寒地冻的隆冬,安乐必定很难熬。她不禁喃喃自语,“不知安乐怎么样了。”
“安乐?”魏朝清似是想起什么来,“秀秀,我忘了与你说了。”
他告诉她,常安乐已被他一位友人收养。之前他派人寻到常安乐,将其养在府中。他的一位友人,即国子监司业苏明渊,与其妻到他府中做客时,遇到了常安乐。
了解了常安乐的身世后,苏明渊夫妻怜起身世,便决定收养她。
苏明渊与妻子成婚十多年,只有三儿,未有女儿。夫妻俩一心盼女,却始终生不出一个女儿来。遇到常安乐,夫妻俩又怜又爱,故而决定
收养她。
苏明渊夫妻品行端良,且又是自己知根知底之人,魏朝清认为常安乐能去苏家,是一件好事。于是便询问常安乐,问她可愿被收养。
常安乐愿意。常安乐便去了苏家。
得知常安乐被人收养,沈秀微微讶异过后,心里便蓄满了欢喜。国子监司业,即国子监二把手,苏家家世好,品行好,安乐能被苏家收养,实乃大幸。
有这样好的人家收养,今年冬天,以后的冬天,想必安乐的日子都不会难捱。
“夫子,多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魏朝清摆手,眉眼水墨一样的温润。
他与魏长生准备出大门,她向他们挥挥手,“路上小心,天儿这么冷,仔细冻着了。”
魏朝清颔首,尔后道:“待我归来,给你做晚饭。”
直到回了前厅,沈秀眉梢间仍然带着笑。她坐在炉子前,烤着火,心想或许安乐此时也在烤着暖烘烘的炉子。
常安乐的确烤火炉。她穿着狐皮金丝袄,白白胖胖的面庞被炉子熏得红扑扑,热得鼻尖都快开始冒汗。
温暖得冒汗的她,神情微微恍惚。她从来没过过这么暖和的冬日。
“安乐,给。”苏明渊与妻子将剥好的蜜橘递给她。
“谢谢阿爹阿娘。”
苏明渊笑道:“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常安乐咧嘴,钻进阿娘怀里。
这边厢,杨氏拿着针线来到火炉边上,问沈秀:“魏大人何时回来?”
“大抵下午酉时。”
“那得在他们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
沈秀忖了忖,道:“晚饭我来做。”
“你来做?”
“对。”
沈秀想为魏朝清烧一顿饭。他帮了她很多,她不知如何报答他。思来想去,她打算给他烧一顿饭。
虽她手艺不如何,但她寻思着心意到了就行。
及至下午,沈秀去往厨房。魏朝清口味清淡,晚食她准备做些清淡的菜肴。
杨氏与沈有财在边上给她打下手。她正给五花肉焯水时,谢扶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在做饭?”
她头也没抬,“今天想自己做饭。”说完,她凝眸,“不是说了伤没好之前别出来走动。”
“没事。”谢扶光自然而然地拿起青菜,帮忙洗菜。
“放下。又拉扯到伤口了怎么办?”她把青菜夺过来,“我说了,我希望你的伤能尽快痊愈。”
他没再帮忙干活,但也没离开厨房。沈秀没管他,只专心下厨。
不多久,月楼迦也来了厨房。他扫视忙碌的沈秀,道:“若缺厨子,我给你安排,无需亲自下厨。”
“不缺厨子,我就想自己下厨。”沈秀睇月楼迦胸口的伤。她动动嘴角,到底是没说什么。
月楼迦也留在了厨房里。
杨氏切着胡萝卜丝,用余光悄悄去瞄谢扶光与月楼迦。他俩都站
得离对方很远。
一个精致漂亮到极致,如同妖冶秾丽的曼陀罗花;一个俊美出尘到极致,如同冰雪凝成的美人。
杨氏不禁连连偷瞄了好几下。女娲娘娘捏人的时候属实是偏心了些,怎的把男人捏得这样好看,怎的不把女人也捏得这样好看。怎的没把她闺女也捏得这样好看。
思及此,她转向沈秀。沈秀在给肉片抹粉。杨氏又见谢扶光的眼睛专注地放在沈秀身上,她心里的不忿便瞬间消减下去。
秀秀没生得这样好看又如何,还不是有这样好看的男人中意她。
火柴哔波作响,将整个屋子熏得一片暖热。沈秀颊边留下汗来。身上没帕子,袖子上有油,擦不了汗。
“娘,给我张帕子,我擦下汗。”
面前递来两方帕子。谢扶光递过来一块绣着曼陀罗花的红帕。月楼迦递过来一块绣着蓝月的蓝帕。
沈秀瞅瞅谢扶光与月楼迦。她谁的帕子也没接,只对杨氏道:“娘,帕子。”
杨氏赶紧把帕子递过去。沈秀接过帕子,擦过汗,她对谢扶光和月楼迦道:“这里油烟大,熏得很,你们出去罢。”
他们岿然不动。她也就不再多言语。
司马烨进厨房时,沈秀正在炒盐菜。他来了,她没好气道:“你来做甚?”
司马烨还因之前骗她的事有些心虚,故而没怎么敢与她对视,他微微偏转眼角,皱眉道:“家里没下人?还需你自己下厨?”
对她烧饭这事,司马烨不愿她辛苦劳累,因而很不悦。
“我想自己下厨。”她把炒好的盐菜盛出来。
盯着热腾腾的盐菜,司马烨眼里泛出些许光彩来。
这是沈秀做的菜。他还未吃过她做的菜。一想到能吃到她的手艺,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于是取了筷子便去夹盐菜。
沈秀拦他,“你做什么?”
“尝一下。”
“我给别人做的,你不能吃。”
“我不能吃?”司马烨抿嘴,难堪又有些暴躁,“你给谁做的?”
“夫子。”
“你给他做饭?为何给他做饭?”
“因为他人好。”
他语气酸得能滴出醋汁,“他怎么就人好了……”
“他每年都会施粥药衣物,今儿也去了。你呢?你可曾做过这样的善事?”
他噎住。
沈秀:“你肯定没有过,毕竟在你眼里,那些人都是贱民,不配得到你的施舍。”
司马烨哑口无言。沈秀的语气尽管是平淡的,但这平淡中透出的厌恶让他心如刀割,他张了张嘴,“我……”
“别在这里打扰我做饭。”沈秀把油往锅里倒。
月楼迦道:“楼兰子民丰衣足食,少有贫寒,贫苦之人可领粮银,朝廷每年会定期施粥衣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