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自李却推行新策以来, 全国各地积极响应,短短几年间,百姓们便过上了兜有余钱,缸有余粮的富足生活。
百姓有今日之富足, 与朝廷施行的“薄赋减税”政策分不开。赋税是压在百姓身上的一块大石, 一旦大石移开, 百姓身心俱轻,便是守着跟前的一方田舍,打了粮食换卖作钱, 也可够一家人温饱。
况朝廷在减税轻徭的同时, 大力发展手工业, 诸如纺织、陶瓷、印染等以手工为主的商业。北地冬天地里闲, 一些村里的小年轻将孩子交给老人看顾,自己则进城做工,挣的钱虽不能大富大贵,补贴家用提高一家人的生活质量却绰绰有余。
北地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尚能富足,土地肥沃、工商业发达的南方地区自不必说了,民众生活必然是富里着油。
先帝在位之时, 南方地区苛捐杂税严重,滋生了不少流匪。李却登基后,对这些山匪进行招安,只要他们缴械从善, 朝廷不仅恢复其民籍, 还分发土地房屋给他们,对其过错既往不咎。如若不从,官府必出兵剿杀。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顺昌逆亡,这些山匪又不傻,当初之所以落草为寇,全然是迫于生计,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边境安定,百姓生活富足,他们断没有与朝廷为敌的道理。是以招安政策一出,他们纷纷弃械投降,到当地官府录名入户,落户为安。
先帝时候的“内忧外患”,至此告一段落。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李却崇尚的“以文治国,礼孝天下”的理念正好得以推崇,一时间各大书院、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文人地位进一步得到提高。
与文人相对应的商人,在历朝代中地位低下,为推进经济文化进一步发展,李却一改往朝固有观念,将商人地位也做了提高。
对于从商之人,各地官府应施策鼓励,不得打压。但也并非盲目支持,商人重利轻义,无利而不往,朝廷在对他们鼓励的同时也有所约束,凡失信于民、恶性竞争、破坏市场经济者,朝廷一律没收其财产,有生之年不得再从业经商。
正是有了其约束,商人重利轻义的形象在人们心中慢慢有所改观,诚信者也必将为人所尊重接纳。
商人走南闯北,携物而来携物而去,他们与文人一样,争先恐后涌进繁华无比的帝王之城,获取丰厚利益的同时带动了经济发展,南北方文化差异进一步缩小,前所未有的交洽融和。
卞京城也因为他们的涌入而变得更加生气勃勃,繁华昌盛。
靖安七年,春。
清早的第一缕晨光降至人间,昨晚下了场雨,空气有些湿凉,街上行人裹了裹衣衫,熙熙攘攘,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皇城西面的一僻静巷子里,一青年与一老者一前一后行来,到了一处宅子跟前停下。宅门上方写有“宋宅”二字,青年仰头看着,确认再三后,上前叩响了门。
过了不大会儿,阿诚打着哈欠开了门,眼睛都懒怠睁一下,扯着嗓子就问:“大清早的谁人敲门啊?”
青年礼貌道:“在下岑轲,请问这是宋修濂宋太保家吗?”
阿诚依旧一副不耐的样子:“是,公子是何人?找我们家大人何事?”
岑轲见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得又介绍一遍自己:“在下岑轲,湖州人氏,特地来拜访我舅舅宋修濂。”
阿诚没听说过岑轲这个名字,但听人说是宋修濂的外甥,立时瞌睡消失殆尽,紧慌着将人请让进了门。
将人一路请至宴客厅,阿诚又道了句“稍等”,而后跑了出去。
不多大会儿,宋修濂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旁边跟着李书书。
岑轲见着人,立马一跪:“甥儿岑轲拜见舅舅。”
宋修濂赶紧将人扶住:“好孩子,快起来。”转头又把李书书介绍给他,岑轲对着李书书又行了一拜。
就这么一会儿行拜的功夫,宋修濂已将人打量了一番,岑轲模样周正,风度儒雅,与他爹倒是有几分相像。
岑轲的父亲岑商,是做织锦生意的,湖州盛产锦,四大名锦之一的云锦便是出自那里。岑家织产的云锦在当地一等一的好,部分供宫廷御用。
因着朝廷惠商减税政策,对传统手工业大力扶持,纺织业一时间炙手可热,商人趋利赴势,争先恐后涌入到这一行业里来。
岑氏锦业入行多年,有着良好的口碑,在此次朝廷惠商政策中获了不少利。前几年岑商还护送着货物到京城,如今岑轲长大成人,他便把此任务交给了岑轲。
宋修濂年前就接到了人要来的消息,心里盼着望着,今日终于见着了人,心里颇多感慨,想当年在芜县与二姐一家相见,那时的岑轲不过三岁,尚是个被人抱在怀里哄的娃娃,如今仪表堂堂,已是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
小树苗在一天天长大,长成了大树的模样,而他自己,却一日比一日老,再过两年,他便步入不惑之年。
不过感慨只是一瞬,很快便被喜悦湮没,宋修濂笑了笑,问岑轲道:“你母亲身体如何?近来可安好?”
岑轲回道:“有劳舅舅记挂,母亲身体一向很好,她要我代她向您问好,十多年不见,母亲她对您甚是想念。”
宋修濂心中微涩,自十年前母亲病亡,他与二姐分开之后再没见过面,血脉相亲,他又何尝不想念。
他晦涩一笑,与岑轲道:“我也十分想念他们,今见你如见他们,稍后我让下人收拾间屋子出来,你就在此住下,咱甥舅二人也好说说话。”
岑轲依声道:“一切听从舅舅安排。”他此番来京,一为送货,二来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也好领略下这帝王之城的风光。
他们家在京城有自己的住宅,不过宅里没什么人,很是冷清,现下舅舅提出来要他住在这里,虽不如自己家自在,可人多温馨,他倒也十分乐意。
转身让自家老奴将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满满一箱子的金条横躺里面,岑轲与宋修濂道:“这是我家里人的心意,还请舅舅笑纳,不要推辞才是。”
宋修濂忙推道:“轲儿这是做什么,舅舅我用不到这些,你快收起来。”
料想他会如此说,岑轲也不着急,只坚持道:“舅舅官居高位,洁身自好,清风峻节,为人所敬佩不已。正是由于舅舅这种高洁的品格,百姓才得以有好日子过,我父亲要我代湖州百姓谢谢您。”
一指桌上的钱银:“这是我父亲的意思,我们岑家能有今日之辉煌,全仰仗舅舅在朝中的关系。舅舅若不收,轲儿无法向父亲交代,还望舅舅不要为难轲儿。”
“轲儿知道,舅舅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清廉惯了,金银财物恐污了您的声誉,让您蒙堪。可舅舅不妨一想,这些财物若到了舅舅手里,或捐赠穷苦之人,或修路搭桥,未免不是造福百姓的一种好法子。”
言话于此,宋修濂心知推脱不过了,于是便说:“舅舅代那些受益的百姓谢谢你们岑家。”
岑轲赶忙道:“舅舅哪里话,是我们应该谢谢您才是。”他时常听父亲提起,他这个舅舅两袖清风,为官多年,一点油水都不沾。方才从大门进来,只见院落简单,比起他们家的奢华气派差之好多,一点儿都不像是皇帝老师住的地方,不过是寻常官员家。
正遐思之际,门口进来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身着桃红色花绫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两侧各簪有一朵粉红色的小花,清新又别样。
此女正是宋修濂的二女儿宋景溪。
宋景溪喊了声“爹,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岑轲看,宋修濂给他介绍道:“景溪,这是你二姑家的儿子岑轲,你得叫声哥哥。”
宋景溪便叫人道:“岑轲哥哥。”还对着岑轲笑了一下,圆圆的小脸上立时现出一对酒靥,眉眼弯弯,灵动又清甜。
岑轲也赶紧喊了声“景溪妹妹”,听父母说他舅舅家有两个女儿,眼前这个是小的,还有一个大的,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来。
一旁的宋修濂问下人道:“宋景沅呢?一大早的就见不着人,又跑哪去了。”
下人回道:“大人,今日府宁街举办流殇会,大小姐一早便出门了。”
宋修濂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他这会儿得要进宫面圣,不能与岑轲多叙,简单交待几句之后,便出门去了。
之后,岑轲由李书书安排在西院住下,这边刚交待完他家老仆回去把他的一应衣物拿来,那边宋景溪便窜了出来。
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宋景溪却一点也不拘谨,她与岑轲说:“表哥,你要不要去流殇会逛逛?”
岑轲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会,从字面意思不难理解,流殇会应该是文人墨客交会的地方,可他还是觉得问问为好。
“景溪妹妹,流殇会是什么?”
这不问还好,问了之后的回答倒让他觉着惊奇,并且显得自己孤陋寡闻。
宋景溪说:“流殇会上有很多的人,我姐姐说,是个男女谈情说爱的地方。”
见岑轲不吭声,宋景溪又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可好玩了。”也不管人愿不愿意,拉着人就走了。
流殇会原本是文人墨客交流思想的一个地方,在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后来随着女子的加入,渐渐变成了一个男女约会的地方。
这一日,未婚男女装扮地漂漂亮亮,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聚在一处清谈闲聊,若是遇着个合眼缘的,彼此双方会互通身份信息,聊的来还会进行下一步交往。
有的甚至还私定了终身。
好多男女的姻缘就是在这里促成的。
府宁街有座非常气派的楼,名曰好逑楼,“好逑”二字出自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句,意为好的配偶。
好逑楼正是流殇会举办之所,楼有九层之高,坐在最上面一层的靠窗位置,整个卞京城的风光一览无余。
自今年年初开始,好逑楼的最高一层不再向外开放,因为给人买下了。
至于是何人买下,却是无人知晓,不过用脚趾头也可以想到,能花费如此大手笔之人,定是非权即贵。
好逑楼的顶层向来冷清,虽说被人买下了,却从未见人来过,今日楼里最热闹的一处莫过于二楼。
二楼栏杆处挤满了衣着花花红红的年轻男女,交头接耳,语笑喧阗。
突然一个尖细的女声叫道:“哎,那是谁家的儿郎,样貌好出众。”
众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宽阔的街道上,人群熙攘,沸反盈天,一个身穿月白袍衫、内衬藕色襟衣的年轻小公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小公子的袍衫上绣有花鸟纹样,走起路来飘逸出尘,清隽矜贵。
远远一望,便不能忘。
参加流殇会的多是贵门男女,府第越高,女子所受束缚越多,也就只有在这一天,她们才可以见到这么多的豪门公子,其他时候多是府第之间的往来。
其中一个认出了方才女子所指之人,忙说:“那是谢尚书家的儿郎,名叫谢忱,生的一副好皮囊,潘安若还活着,也抵不过此罢。”
说话间隙,谢忱正好从楼下经过,尖细嗓音的那个女子手里握有一株红色的虞美人,想也不想便丢了出去,正好落在谢忱身上,既而又从身上掉落。
谢忱弯腰捡起,抬眼看了看楼上,不发一言,迈腿继续往前去了。
“哎,他不睬我!”女子恼道。
很快就有人答:“他睬你才怪。他可是出了名的矜傲,我听我爹说,好多官员想与他家结亲,他都没看上。”
“可是,他拿走了我的花,至少说一声谢谢吧。”女子望着人群中的那一抹身影,怏怏不悦。
一男子马上接道:“不过长了副好皮囊而已,中看不中用,有什么好迷恋的。”
女子立马反驳道:“那是因为你没长好,你若长的好,便不会这般酸溜溜说了。”
男子便道:“相貌是父母给的,我又无法改变,而且我长的也不难看呀。”
他自顾自地说,女子却早已不理会他了,人盯着谢忱的背影,直喊:“他进隔壁楼里了,看不见了。”
有人便说:“要不你跟过去看看。”
女子道:“我不去,热脸贴个冷屁股,我才不要讨个没趣,美男远远看着就够了,离的太近反倒没了美感。”
“怕是你有贼心没贼胆吧。”
一女子捂着嘴笑说。
女子听了直跺脚:“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不能胡说。”
“哈哈哈”
一众人一哄而笑。
笑声掠进身后角落里一个少女耳里时,少女对另外一个女孩说:“走,咱们过去看看。”
少女正是宋景沅,几年时间里,昔日的小女孩已长成一个大姑娘,身姿清挺,倾城之色,尤其一双眼睛,形如柳叶,魅惑中又透着冷冶,让人挪不开眼,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另外一个女孩是她的好姐妹叶新苡。去年年底,老师叶文迁带着叶新苡搬离了宋家,原因是叶新苡长成了个大姑娘,再过个一两年要找婆家,叶文迁不好再带着人寄住宋家。
而且,宋景沅学习能力超强,通常他只教一遍人便能理解记下,没有必要天天守在这里,往后隔几天他来给宋景沅上一次课,课结束后当天就回去。
虽然叶家父女不住宋家了,但两个女孩儿的感情却丝毫不减,宋景沅隔三差五就会跑去叶家找叶新苡玩。
今日府宁街举办流殇会,她一大早就出了门,叫了叶新苡来到这里。
她们也是第一次来,就是来看个热闹,好逑楼里人太多,好不容易才挤了上来,这会儿听到栏杆处的几个人的谈话,其中一女子说谢忱进了隔壁楼里,她便拉着叶新苡离开了。
从好逑楼里出来,二人走进了隔壁的一家酒楼。比起好逑楼,这里显然清净不少。她们过去问店家打听,刚刚进来的那个好看的公子哪里去了。
店家指一指三楼的一个包间,她们走了上去。敲开房门,里面除了谢忱,还有一名男子,那人宋景沅见过几面,正是翌亲王李叙。
皇室有制,亲王到了十五岁时,要出宫到自己的府邸,李叙却是个例外,宫中有传言,当今圣上无子嗣,将来百年之后,皇位会传给翌亲王。
翌亲王一直被当做储君养待,皇帝不允许他出宫。宋景沅也是在谢忱家中见过其几面,平日里没机会见着。
宋景沅领着叶新苡上前给人行了一礼,李叙随手一摆,要她们入座。
二人坐定后,谢忱问道:“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景沅便把方才的情况说了一下,看着桌上的虞美人花,又说:“你接了人家姑娘的花,却不睬人家,忒没礼貌。”
谢忱笑道:“是我失礼了”
宋景沅立马接道:“你教养颇好,怎可能会失礼,分明就是故意的。”
谢忱:“我”
“好了,一株花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转头赔给她便是。”
李叙突然插话进来,觉着眼前的花颇为碍眼,随手拿起,从打开的窗户口丢了出去。
宋景沅与叶新苡俱是一惊,碍于对方的身份,却是什么也没说。
谢忱却道:“做什么糟践花来着。”
李叙扭过头看他,不以为然:“你喜欢吗?回头我送你一院子。”
谢忱故做气道:“你送的花可不少了,我消受不起。”
李叙知他是气话,立马就笑了:“你怎么就受不起了,本王看你受用得很。”
谢忱本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对面之后便止了言,转而与宋景沅说:“你二人出来也没个人跟着吗?”
宋景沅回道:“没有,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人跟着做什么。你不也没人跟着吗?”
谢忱笑道:“你们跟我不一样,女孩子单独出门不安全。”
宋景沅不以为意:“怕什么,我学过功夫,还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你这么说,分明是看不起女孩子。”
谢忱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我何时看不起女孩子了?你与我相交这么久,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
宋景沅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怎会知道。”
宋谢两家交情深厚,他们两个时常一处作耍,彼此十分熟悉,经常拌嘴玩闹,宋景沅嘴不饶人,常常怼的谢忱难以回言。
谢忱也不甘下风,宋景沅怼他一句,他一般会讨说回来,这次却是个例外。
他自甘示弱道:“景沅妹妹说的在理,做哥哥的甘拜下风。”
宋景沅不依不饶,继续说:“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怕是不这么想吧。”
谢忱:“哦,我心里所想是什么?妹妹不妨说说。”
宋景沅:“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对我甘拜下风的话,心里不知怎么腹诽我呢。”
谢忱道:“我没有腹诽你,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景沅终于绷不住了,失声笑出来:“跟你玩笑呢,我的傻哥哥,你可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卑劣。”
两个人闹嘴惯了,谢忱也晓得她的脾性,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却知礼分轻重。那些年年小,他还与她逞个口舌之快,凡事争个上风,如今长大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不好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一些玩闹之事尽都让着她。
所以这次不管宋景沅怎么说,谢忱都不再言声。宋景沅那边还在继续说:“其实,以外貌家世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准确的。方才好逑楼里还有姑娘说,你矜贵冷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亲近。其实不然,对你有所了解的人,万不会这般说。”
谢忱出奇:“那如何说?”
宋景沅笑了笑,倾身凑近他:“正如丢给你花的那姑娘所说,美男远远看着便够了,离的太近反倒没了美感。”
“砰”一声,李叙捏着茶盏,往桌上重重一落,宋景沅心里一惊,立马坐正了身子。
心里却想,这王爷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好端端的做什么发火。
李叙压制着心中怒火,说:“宋姑娘好伶俐的嘴巴,本王听了都忍不住抚掌连连。”
说着,还真就拍了几下手,宋景沅脸色骤变,忙说:“小女浑言,让王爷见笑了。”
李叙冷笑置之:“姑娘伶牙俐齿,本王佩服不已,何来言笑一说。”
既而又面向谢忱,心中无来由的一股恼火,但又无处发泄,只能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谢忱觉着他莫名其妙,不过几句玩闹话而已,哪里来这么大戾气,与平时的威仪稳重简直判若两人。
一盏茶水之后,李叙方平复了情绪,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说:“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待你爱护不已,什么事都让着哄着你,如今你却与旁人哥哥妹妹,卿卿我我,倒寒了我的心”
他这话说的声小,谢忱却听得明明白白,心惊不已。他与李叙自小一块儿长大,二人同师父同老师,感情深厚,无人能比。李叙待他一直很好,他待他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