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拖字诀(1 / 2)
玛瑙嘴里发苦,心里更苦。
她就算心知肚明扈昭仪不肯,她也不敢说啊。谢珠藏眼见就要及笄了,学宫中庶务那是合规矩的。可扈昭仪那么护食,就算谢珠藏只是学一学,扈昭仪的心思能拐到谢珠藏分权上去。
蒲柳“噗通”一下跪在了玛瑙脚边上。
玛瑙大松一口气。
六局由扈昭仪和赵婕妤分管,扈昭仪管着尚仪局、尚功局、尚寝局和尚服局。赵婕妤管着尚宫局和尚食局。
谢珠藏这话是冲着扈昭仪问的,但是赵婕妤一样脱不开,这不,蒲柳不也麻溜地跪下了吗?
然而,蒲柳一抬头,眼中泪汪汪的,嘴皮子前所未有的利索:“婕妤娘娘就等着姑娘开口呢!”
?
玛瑙还没回过神来,就只听见蒲柳在一边张嘴叭叭地道:“姑娘眼见就要及笄了,若是先皇后还在,也早该让姑娘接手六局二十四司的庶务了。只是姑娘先前没提,娘娘忧心姑娘劳心劳力,便也不敢多说。心里头却是日夜盼着姑娘能松缓身子,好学一学六局庶务呢。”
蒲柳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话锋一转,又道:“如今赵婕妤分管尚宫局和尚食局,若是姑娘今儿有空,婢子这就去回禀赵婕妤。让尚宫局和尚食局将女史找来,先给姑娘过目各司的章程。”
谢珠藏笑了。
学习宫中庶务这件事,她势在必得。只是,本还以为要磨蹭一段时候,但今日玛瑙和蒲柳一齐来送安神礼,她们二人暗里争锋,让谢珠藏抓住了机会,立刻提了出来。
赵婕妤一旦应了,就由不得扈昭仪不应了。
玛瑙看见谢珠藏胸有成竹的笑容,不仅心里堵得慌,她头疼得都要炸了。这时也没了先前那番伶俐,只干巴巴地道:“这事儿婢子做不得主,得问过扈昭仪才是。”
玄玉韫冷哼了一声。倒是谢珠藏好整以暇地点头:“不……不急。”
阿梨利索地建议:“扈昭仪管着四局,自然忙些。姑娘若是得空,尚宫局和尚食局的庶务一准儿可以先熟悉起来。”
蒲柳二话没说,疯狂点头。
玛瑙现在生吃了阿梨和蒲柳的心都有了。
扈昭仪管的四局不肯动,赵婕妤管的两
局却这么殷勤,两厢一对比,后宫诸人都是人精,心中能不嘀咕?玄汉帝再宠爱扈昭仪,心里难道不会生出嫌隙?这事儿往外头一传,士林非得把扈昭仪骂个狗血淋头不成。
风评一差,本来离后位只是临门一脚,转眼就能跌落悬崖。
所以,玛瑙只能憋屈地回了翊坤宫,将这件事含含糊糊地说给扈昭仪听。
扈昭仪一听,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手上的杯子扔了出去,碎瓷片都震到了一旁小心摆着的珊瑚麒麟上,可见气得有多狠。
“拖。”
扈昭仪满目阴霾,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
“姑娘,尚宫局和尚食局都出了点事儿,赵婕妤忙不过来,女史也会晚几日来。”阿梨从外头打听了消息,马不停蹄地回来跟谢珠藏说。
谢珠藏正在房间里转悠,闻言眉头蹙着,朝阿梨挥了挥手。
阿梨觉着谢珠藏心事重重,顿时不敢吱声了。
玄玉韫也怕她心里难受,故意到西殿来看她。玄玉韫一看谢珠藏皱着眉头,心中一咯噔,佯装随意地道:“你《春日宴》绣到哪儿了?”
玄玉韫想着,六局二十四司不得空教她,他还可以让她去继德堂陪着他绣《春日宴》,她也不会难过了吧?
“到……陛下了。”谢珠藏随口道,她眼睛也没往绣架上瞥,而是落在桌上的红木座错金银螭纹夔身铜熏香炉上,神色很是严肃。
“这香炉怎么了?”玄玉韫跟着谢珠藏的视线,也看向那个铜熏香炉。他有些许的困惑,这铜熏香炉摆在西殿很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谢珠藏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我……我想……带、带去萱椿亭。”
谢珠藏说罢,又伸手点了点西殿她最常用的东西。文房四宝就不说了,就连桌上那青釉八棱瓶,她都想抱走。
玄玉韫一噎:“你是要把半个西殿都搬到萱椿亭去?”
谢珠藏眨了眨眼睛,那湿漉漉的眼睛好像在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她大概觉得有点儿理亏,所以没敢说出口。
玄玉韫有点受不了她的眼神,闭了闭眼,又想拿帕子放她脸上了。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板着脸道:“萱椿亭还在毓庆宫内,离西殿没
几步路,你如此大张旗鼓作甚?”
玄玉韫不这么说倒也罢了,玄玉韫一这么嫌弃地说话,谢珠藏刹那就想到了他想要毁了自己的绣品的事,顿时就气势很足地道:“我……我、我喜欢!”
玄玉韫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他怔愣地看着为了涨气势而小手叉腰的谢珠藏,看着看着,愣是把谢珠藏看得把手悻悻然地从腰上缩回了背后,不安地绞着。
说实话,她还是紧张的。
谢珠藏自从决定去萱椿亭练绕口令,有好几夜都没有睡一个安稳觉。
其一,她仍旧口不善言,尽管在熟识的人面前,她四个字地说话,近乎与常人无异。但是这些日子的经历已经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但凡人多,又或是遇到急事,她依旧难以开口;其二,萱椿亭人来人往,且都是宫女和宫侍;其三,绕口令是市井粗鄙之语,难登大雅之堂。
但这是谢珠藏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她就没有想过临阵退缩。
只是,可以让“战场”变得舒服些嘛。谢珠藏左想右想,觉得待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更有利于她松快心情。所以才想着把西殿的东西挪到萱椿亭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