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渔翁利(1 / 2)
尽管槐嬷嬷跟着玛瑙叹气,但听到玄玉韫的话,她一惊,老脸一肃,登时就想反驳。
开玩笑,她跟着叹口气是叹口气,让她的好姑娘受委屈?做梦去吧!
然而,玄玉韫没给槐嬷嬷出手的机会。
他紧接着道:“坐在画舫上的人,是扈夫人、扈姑娘和扈三公子。”
玄玉韫说罢,端起杯盏,直视着玛瑙,等她给一个解释。
玛瑙才刚刚腾升起的一点点喜悦之心,立刻就被玄玉韫的话浇得透心凉。
玄玉韫这话的意思再直白不过,扈昭仪他不追究,毕竟是他的庶母,他拎得清。但是,扈家其他人,是不是得给个解释?
玛瑙也不是毫无准备,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哀声道:“望殿下和姑娘明察。扈家和撞船的事,是半点不相干的。”
“嗨哟!”槐嬷嬷不乐意了,她虽然没在场,可把这谁在哪儿以及发生的时间顺序捋得清清楚楚的,她生怕玄玉韫忘了,当即就提醒道道:“老奴也不清楚昨儿怎么了,就知道那船可是等扈姑娘和赵二姑娘进厢房了,这才撞上来的。是不是啊,阿梨?”
阿梨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玛瑙心中暗骂一声,面上丝毫不敢显露,只解释道:“先前在画舫上,夫人们闲聊问起扈夫人,说扈姑娘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扈夫人这才着人去叫扈姑娘回来的。”
“那可真是巧了。”槐嬷嬷将那个“巧”字咬得重重的。
自打赏梅宴,槐嬷嬷就看翊坤宫不顺眼。更别提画舫赏灯一事,她只要想到谢珠藏居然在甲板上,而扈玉娇居然坐在画舫里,槐嬷嬷就恨不得回到那天把她俩掉个位置。
蒲柳笑着打圆场:“扈家画舫外头,本也该有人清场子,这不还是有不长眼的一个不小心撞上来。所以说,皆是无巧不成书。”
玛瑙眼角直抽抽,她很确定清蒲柳不是在打圆场,就是在埋汰扈家。但玛瑙不敢造次,玄玉韫的语气可不怎么好。
玛瑙只敢道:“扈姑娘心里头也难受得很。尽管谢姑娘没出事,可扈姑娘只一想到谢姑娘曾置身于危险之中,就心里头万分不安。扈姑娘打今儿起,就在家吃斋念佛,为谢姑
娘祈福呢。”
谢珠藏心底一叹。
就冲扈玉娇这样能屈能伸,不怪前世她能藏那么久,半点马脚不露。但凡谢珠藏这一世往后缩一点,扈玉娇照样能把她制得死死的。
谢珠藏毫不怀疑,扈玉娇是真能拿得出一叠佛经来,叫世人人人称颂她一片赤子之心,重夺一片好声名的。
但是,这一世的谢珠藏,可由不得扈玉娇。
谢珠藏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不……不必。”
玛瑙心里暗暗地期待谢珠藏能说点刻薄话,越刻薄越好。
然而,谢珠藏只缓缓地道:“有、有、有错,才、才、才……领罚。”谢珠藏心里想着事,又是在外人面前,谢珠藏吐词就还是又慢又磕巴。
然而,她磕磕绊绊地说完,玛瑙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这不就是在说扈玉娇做错了,所以才自罚的吗!
阿梨乐了,斩钉截铁地道:“姑娘说得对极了。又不是先祖长辈,闺中密友什么的,要不是问心有愧,谁有事没事儿吃斋念佛给人祈福呢?”
阿梨比槐嬷嬷还蔫坏,她非得故意问一句:“玛瑙姑姑,您说是不是?”
玛瑙姑姑不想说话。
但是她不得不说。要是叫谢珠藏和阿梨这话传出去,憋在家里抄佛经的扈玉娇得气疯了。
玛瑙痛心疾首地道:“阿梨可切莫说这样诛心的话。我家姑娘素来是将谢姑娘当成密友的,怎么能说不是闺中密友呢?我家姑娘听人说受惊难安神,这才着急忙慌地吃斋念佛。我家姑娘当真是真心实意地盼着谢姑娘能安神睡个好觉。”
阿梨很想翻个白眼,但她忍住了,毕竟扈玉娇比她的地位可是高太多了。
玄玉韫没忍住,但他借着端杯子喝水,掩饰了过去。倒是眼角余光瞥到谢珠藏,发现谢珠藏一脸老神在在,很是多见不怪的模样。
玄玉韫心下一沉。
“多见”方能不怪。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谢珠藏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玄玉韫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蒲柳看了眼玄玉韫的脸色,心领神会地接过玛瑙的话,轻叹道:“扈姑娘倒也不必如此。婕妤娘娘命婢子送来了安神枕和安神香,皆细细地让太医掌过眼,足以让谢姑娘安
神了。”
蒲柳说着,让小宫女将安神枕和安神香都呈上来。她还特意道:“这安神香不浓,谢姑娘燃一些,不冲鼻。”
这安神枕是一整块檀木制成的,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雕纹,瞧上去很是家常素净。这安神香的香气并不浓郁,可只要轻轻一嗅,就觉得心里舒畅。
玛瑙不敢怼毓庆宫的人,对蒲柳可丝毫不客气。更别提蒲柳提那安神香,在玛瑙眼里那就是在指桑骂槐。玛瑙当即就叹道:“赵婕妤有心了,竟连安神礼都得让太医掌眼,莫不是怕担上什么责?”
蒲柳眉眼一挑。翊坤宫的人,可都是挑拨离间的好手。
蒲柳也不是吃素的,她笑容温和:“陛下珍视东宫,婕妤娘娘自然上心。又是安神礼这样重要的物什,自得小心些。要不,扈姑娘怎么会吃斋念佛呢?”
蒲柳最后一句话本是为了讽刺扈玉娇,可玛瑙是谁?她可是翊坤宫的人!
玛瑙脸不红心不燥地赞同道:“今儿听妹妹这句话,才知对极了。我家扈姑娘就是将谢姑娘的安康牢牢地放在心上,当成件极重要的事,这才吃斋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