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络新·马车上的伞(2 / 2)
“白痴!”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车厢里络新又再轻轻说了两个字。
也不知道络新这两个字说的是站在官道中间的那两名女子,还是郭来方才自言自语时所说的“加了两个字”。
“八成是在说那两个女子,好端端的挡在路上找什么‘长宁郡候’。”
郭来笑了笑,看着七丈处的两个女了。
“她们下一句一定还会再加上两个字。”他背对着身后的络新说道。
“哦?”络新答道。
“你没听过‘茶”’,‘上茶’,‘上好茶’!”的故事?
“人之所以会讲礼貌,是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郭先生”解释说道。
“那么请问郭先生,对面的‘劫道二人组’,她们下一句会说什么?”
络新也突然变得有礼貌,虽然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冷,那么没有表情。
但至少她多说了几个字。
而表情不但可以看得见,也可以听得见。表情通常会随着说话声音而改变。
一个人若是对你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声,那么在他的脸上一定会是带着笑容。
虽说在心里不一定真的有笑意。
郭来听到她问,也笑了笑,想要说出她们的第三句话。
但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他已闭上了嘴,不但闭上了嘴,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因为他的眼睛突然看到了光,烈日炎炎下的七道寒光。
在络新的话音刚落时,郭来突然看见阳光下仿佛有寒光闪了闪。
在七丈外的那位绿衫女子的手里闪了闪。
他只是刚看到光闪了闪,眨了一眨眼睛,七道寒光就已经到了眼前。
寒芒闪烁,阳光耀眼,在这种情形下,郭先生自然不会再想说话。
如果真还要说下去,此刻他最想说的话应该是:“再见!”
但却在此时,郭来又突然听到了“嗤”的一声。郭来看见眼前又有黑影闪了闪。
七条黑色的影子闪了闪。
随着那七条黑色的影子闪了闪,那七道已迫在眉睫的寒光,突然就消失了。
接下来,郭来又听到了“叮叮”几声金属掉地声。
郭来看去时,却是见七支长三寸,粗如筷子般的“银针”已经掉落在了马前。
郭来扭过头,看着一袭黑衣的“车夫大哥”,方才正是车夫在电光石火间,将手里的长鞭“刺”出。
长鞭如长枪一般几乎同时连续“刺”出七次,将绿衣女子那筷子般粗细的“要命银针”几乎同时击落在地。
郭来不由又低头看了看车夫手中软软的长鞭。
江湖虽大,但内力注入,能将长鞭化作长枪刺出的人,实在是不多。
他看着车夫,突然觉得这人自己应该认识,虽说招式和身材很陌生。但自己却应该认识这个人,而且应该很熟悉。
人的相貌和声音都可能改变,体形也会不同。更听说在暹罗,即使是性别也可以完全改变。
但人与人之间,却有一种东西是变不了的,那种“东西”叫做“气息”。
人与人之所以会相互吸引,相互熟悉,正是因为彼此吸引的气息。
而这种“气息”常常是独一无二的,每个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每个人的又都不会一样。
喜欢的,也不会一样。
在郭来觉得自己很应该认真的对待一下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时候。
一个紫色的身影站在了马车旁,站在了郭来的这一边。
这人很有礼貌,仿佛方才要命的七支筷子般的银针,跟她们全无关系一般的很有礼貌。
刚才还站在七丈之外的紫衫女子略一抱拳,说出了一句话。
一句刚才郭来想说却又没有说出来的话。
虽然她的脸依旧在斗笠的阴影里,但郭来却已经能够看见她那一双淡然而又坚定的眼睛。
“我家主人,请长宁郡侯下车移驾一述!”
“不打了?”郭来问她。
“不打了!”紫衫女子答道。
“为什么要打?”郭来又问她。
“试试!”女子很直接。
他自然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试探,要是再问下去的话,他也已经知道了她们的答案。
一个很老套的答案。
这样的答案,郭已经听过八十八次,每一次都会差一点点被挂掉,但每次他都会又活下来,继续活下去。
那个听了八十八次的答案是:“如果你死了,你就不是谁谁。也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郭来很无奈,他甚至认为这是一个阻止自己去“报仇”的“马屁”理由。
“姑娘贵姓?”郭来看着她的眼睛,却问道。
风吹动窗纱,也吹动络新的眼睛。
她也在车窗里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紫衫女子。
“我姓崔,崔钟灵。”
紫衫女子也看了一眼被风吹起的窗纱,答道。
“听姑娘的声音,不像是本地人?”郭来又问道。
“不是。”崔钟灵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么你们的主人是谁?”
崔钟灵方才的干脆,在郭来话刚落音,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让郭来没有办法再问下去她是哪里人。
他只好换了另一个问题问下去。
“干脆与直接,”有些时候也是在表达一种态度,拒绝的态度。
郭来问了一个他本来以为崔钟灵不会回答的问题。
但他却得到了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家主人姓“安”。
崔钟灵又是很快回答道。
这一次回答,大概因为这是事实,因为她家主人本来就是姓安。
“郭先生要下车吗?要是等太久,我们可就先走了。”
听到崔钟灵这个答案,说话的却是在车厢里的络新。
郭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络新,也在冷冷看着他的络新。
他突然冲着络新笑了笑。
“郭先生笑什么?”络新问道。
“我们从酒馆出来,有多久了?”郭来没有直接回答,却在问她。
络新不答。
“大概也快有两个时辰了!”
他似乎早就知道络新不会回答,所以自己给出了答案。
“然后呢?”
络新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也没有什么然后,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郭来已经跳下了车,看着车夫身后收着的一把油纸伞,一把除了可以挡风挡雨挡太阳之外,还可以有很多用途的伞,说道。
“奇怪什么?”
络新也看了一眼那把伞,又再抬头看着郭来。
“我只是奇怪,这把伞会用在什么时候,该用在什么地方?”
郭先生话音未落,己经笑着踏上丘陵,踏上这八十里地内唯一的丘陵,朝着丘陵顶上那棵八十里内唯一的大树走了过去。
“等你把伞放回原处的时候,我就回来了!”郭来笑声又再传来。
络新看着大笑前行的“郭二楞子”。
她的脸却仿佛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