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 / 2)
他站在黑洞洞的楼道前,低低骂了一句小骗子。
眼神暗了暗,骂完他也跟了上去。
门咚咚咚被敲响,桑渴那会儿被花勾走了神智,过了好久才记得去开门。
一开门,就是男孩子一双笔直精悍的小腿连带着突兀嶙峋的膝盖。
裴行端不肖二话,直接跨腿进来,将桑渴撞到一边。
入目的,是朵昂首挺括的娇花。
?
啊,原来是因为这玩意啊。
立在窗台上的,是一朵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裴行端终于知道这些天桑渴没有那么疯的缘由了。
确实够魅够艳,跟他妈男花妖似的。
裴行端盯着那朵越看越瘆人的花,笑着晃了晃手腕。
知道了缘由也就不想再为难她了,裴行端扭头,对立在门边嘴巴半张、一脸懵懂傻气的桑渴说:“桑渴。”
“小心这花妖大半夜变成人,吸干你的血。”
末了还不忘病态森森地跟一句:“吸不死你。”
算是恐吓了,以至于桑渴当场白了一张脸。
桑渴听完直接对他说了句:你走。
眼神直瞪瞪的。
裴行端笑笑,弯腰逼近她:“?我偏不走。”
“你个小没良心的。”
“花妖你不说让他走,偏叫我走,我就不走。”
桑渴急的看一眼窗台的花,再看一眼他,忙不迭辩驳:“不是的,他不是花妖!”
眼睛都他妈
要红了。
裴行端飘飘然地反问:“不是花妖是什么?你三魂七魄都要被他勾搭走了还不是?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也救不了你。”
桑渴气的直接要去推他。
裴行端稳如泰山似的勾唇笑笑,欣赏完桑渴一瞬间的恐惧之后,裴行端心情陡然又变好起来,将篮球扔进她怀里,头也不回地说:“桑渴,晚上吃完饭,过来给我写作业。”
话音落,门被他啪嗒一声带上。
他走了,桑渴小口小口喘着气。
试探的目光再度落在玫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换了泥土的缘故,花看上去有些蔫了,她惊呼一声赶紧放下篮球,连忙跑去厨房掬水。
浇了些水,小花又重新冒了冒头。
换了新的泥土,但愿它能常开不败。
桑渴在心里默默祈祷,她又坐在花前傻看了一会,冷不丁又想起刚才那个人‘花妖’的言论。
一瞬间她觉得周遭,全是吓人的鬼手。
吓得她赶紧跑回卧室把门带上。
蹲在门前,心跳得厉害。
可是,花就是花,是她的心血。
桑渴使劲摇头,果断压下花妖的念头。
*
自从知道桑渴家多了一只花妖,裴行端日子倒也变得自在起来。
小丫头成天满心满眼都是那朵丑花,他也乐得自在。
可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桑渴来叨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觉得快活了,相反日复一日的烦躁,就连阿婆最拿手的清蒸鲈鱼他也吃不进去。
每天最得意最生龙活虎的时间,就是桑渴来家里蹭饭。
餐桌上,小毛丫头不吱一声,贼他妈能装。
新崭崭的遗照就正对着裴行端的头,他活动了一下脊梁骨。
兰婆吃的不多,吃完就会卧室躺着去了。
餐厅就剩下他们俩。
桑渴知道裴行端不喜欢她乱说话,每次吃饭都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他怎么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凶,桑渴以为是他又结交了什么坏脾气的朋友。
吃完饭,桑渴乖乖走进他卧室,后背挂着她HelloKitty的粉书包。
虽然在认真写作业,但桑渴心里还在惦记着家里的小玫瑰。
一道公式弄错了,桑渴盯着写了满满登登一片答题区域,愣了好半晌
。
忽然,头顶传来少年独有的嗓音调调。
很邪很痞。
“一动不动的是做什么,想你家花妖呢?”
桑渴还沉浸在回忆公式里,手里攥着笔,闻言,她就这样傻不愣登的点了点头。
裴行端见状眉头倏地一皱。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桑渴半天,最后只从喉咙根冒出声不屑的闷哼。
那天晚上作业偏多,也偏难,桑渴写完自己那份天都黑了。
她见不到小花,心里痒痒。
于是桑渴对裴行端商量说,能不能把他的作业带回家,带回家写,明天回学校再给他。
裴行端当即就是一句不许。
桑渴听见他说不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收拾书包就要走。
“我要回家照顾小花。”她明白白地说。
眼神笃定,没有半分犹豫,去意已决。
裴行端被她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在桑渴快速收拾的动作中,他懒懒地说:“告诉你个秘密,你那花妖,活不长久了。”
他双手抱胸,同样一本正经。
桑渴脸上的血色有些消退。
“不许你这样说它!”
或许是他们动静太大,吵到了兰婆。
那天因为兰婆的到来,桑渴这才顺利地回了家。
**
自此,裴行端对于那朵花的厌恶就更甚。
这些天,又不知道桑渴打哪儿听来的话风,说家养花得多晒晒太阳,可惜这天家里没有阳光,桑渴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花迁到了离家不远的小公园。
这里时常有人打太极,都是些大爷大妈。
她坐在长椅上背书,花朵就被置于腿边。
她背一会儿书,看一会儿花。
好不快意安和。
只可惜飞来横祸——
裴行端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杨培东。
两人像是阴魂不散的小鬼。
一看见桑渴,他们还故作嫌弃地视而不见。
两人商量着要去哪儿打球。
桑渴见他们走过来,还不动声色地将花瓶朝自己更挪近了一点。
不料此举更引得裴行端怒火中烧。
他佯装经过,球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球带起了一阵旋风,下一秒。
瓶子倒了,花身被拦腰折断。
桑渴想去护,但是这一切过于突然。
啪,嗒。
连带着她那颗心脏。
地面多了一滩烂泥,和一朵张牙舞爪的花。
裴行端瞳孔骤缩。
**
“别哭了,丑死了。”他眉头紧拧着,“小矮子你再哭?”
裴行端看见桑渴用手去拼命地扒拉泥土往瓶子里塞,整个人哭成个鬼样。
“不就是朵,破花么,?”他有些心虚。
桑渴由于伴生家庭的缘故,打小就对于脆弱的东西存有病态的同情心理,就比如这朵花。
精心养了那么久,还是唯一存活的。
裴行端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想过这花会这样脆弱不堪。
本想好好给桑渴来个下马威,谁知道这瓶身这样不稳当,倒下后,花直接被懒腰折断了。
桑渴直接傻掉。
“别哭了。”裴行端皱着眉头,语气难得听上去是在哄求。
但桑渴还是哭。
手里抓着黑土,胸脯哭得上下起伏。
并且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手推开裴行端的触碰。裴行端被推开后,在边上愣怔许久。
他反应过来,一个大力反手就将她推到旁边的花坛里。
“你敢推我?”他蹬时情绪上来。
杨培东一直都在边上不敢出声,这一刻他本能想去拉跌倒的桑渴。
但是裴行端的动作更快。
桑渴终于有除了失去小花觉得难受之外的反应,恐惧是一瞬间发生的。
裴行端推完桑渴之后整个人也懵了。
他不是故意的....
裴行端后知后觉想去拉她,结果桑渴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的,手脚并用地从花坛的另一边跑了出来。
最后没站稳又摔倒在了地面。
她没再哭了,而是盯着自己的手,那儿是一道皴擦的红印子。
微微渗着血。
脚也摔肿了。
裴行端的表情一变三变,最后还是无措占了上风。
他在她面前蹲下,桑渴吓得一动不敢动,直直盯着他逼近的手,最后她害怕地闭上眼。
结果裴行端只是用干净的指腹帮她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泥土。
桑渴察觉到指腹的触感,缓缓睁开眼。
“我陪你,好不好?”他难得地轻柔了嗓音,一瞬间他仿佛全然不似他。
裴行端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刻吗?桑渴从未见过。
“我赔给你。”裴行端将桑渴圈在怀里,“别哭了....”
桑渴红着眼睛,在他
面前失语半晌,盯着他近距离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杨培东则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们。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桑渴体质差,营养不良又爱瞎玩胡闹,裴行端逗她跟逗小狗似的。
但是这一回,他面对小姑娘的抽噎控诉,平白尝到了胆战心惊的滋味。
或许是她哭起来很可怜,又或许是他根本骨子里就舍不得。
少年人的恶劣心思无人能揣度。
那天裴行端背着桑渴回到家,一路上,桑渴都在抽噎。
男孩子咬着牙,半个难听的字眼都没有再说。
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心里说,对不起。
对不起,桑渴。
*
后来,桑渴将那朵被拦腰折断的玫瑰花重新栽回了瓶子里。
第一天,花瓣开始变皱
第二天花瓣已经变得干枯,萎缩。
第三天,桑渴哭着将花埋进土壤中,做了杜鹃花的养分。
她一回头,就看见从来都寡欢无情的少年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她身后。
“别哭了。”
裴行端说。
“给。”
他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连眉毛和唇角的位置摆放,都无一例外地透着生疏。
后来桑渴因为这束花病了一场。
因为只要是花,就逃脱不掉枯萎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当人了哈
花妖都出来了,pxd,真有你的。:)
这章前20评都有红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