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合一(2 / 2)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买账,有人坐在了还没收拾的桌子旁。
“三两豌杂。”男人开口,扫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大一小两个面碗和摊在大碗旁边的蛋壳,“再来个鸡蛋。”
热闹一时不会散场,不过短短一个马路拐角的距离,喧嚣就被隔离在世界之外。
许婠回到家里,书房的门没关。她习惯性地打开,方便随时进出。
电脑旁的书架上,密密麻麻都是刑侦案件相关的书籍,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籍有重复的部分。
新旧不一的书页,外包装并不相同。从最久远的99年法制出版社版到最新的第三版,如果翻开书页,就会发现里面的笔迹也不一致。
其中笔迹骨气劲峭,书页已微微泛黄的那本,来自许婠的父亲许方书。
男人苍劲有力的笔迹与他本人戴着金边细框眼镜,眉目俊秀的面容有些许出入。
十三年前的许方书,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三十八岁的年轻教授,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成熟、文气,又朝气蓬勃。他的精神气都透在举手投足和一笔一划的笔迹里。
那时的许方书是与警方合作的特别顾问。
那些错综复杂的案子,总是能在他沉稳又充满条理的笔下,梳理出细致精准的结论。
“我研究犯罪、人性。你负责查案抓人。婠婠,等你长大了,我们父女俩就天下无敌啦。”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是两岁……你能把我放下来再说话吗?”
那时的许婠被许方书一双手高高举起,阳光落在她后背,她看不清逆光里许方书的脸,只记得那时候她已经很高了。
在学校里,已经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大高个。但即便这样,每次她被许方书举起,双脚却怎么也触不到地。
“你就是二十二岁,爸爸也能给你举高高。”
“放我下来!我薅你头发了!”
“唉,薅不到!哈哈哈哈……”
许方书举着她转圈,画面旋转又停下。许婠不知何时抽出了那本《犯罪心理学》,书页散开,从里面掉出张照片。
照片里,许婠被许方书抱在怀里,身后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记.和婠婠的第一次爬山。
——1995.3
那是五岁的许婠和三十一岁的许方书。
他背着旅行包单手抱着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卡通热水壶。
不像爸爸,更像是走在路上会被问联系方式的年轻小伙。
但许婠却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尽责的父亲。
照片被夹回书页,许婠不敢再想。视线顺着书房的窗户往外,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六点一过,才下班的年轻人从公交站下来往回赶,街对面的老面馆生意越发红火。许婠想起刚才余时年离开前跟她的对话。
“所以……交换到此结束。”
男人的脸浸在炙热的光晕里,说出的话却是翻脸无情。
“昨天在幸福小区外面,你告诉我你出现在那里的真正原因,是你怀疑牛建平会顶风作案。而你又说“他很敏锐”的“他”指的是那个无意被你撞见,神情怪异盯着502号门方向的男人。”
“我后面仔细想过。你提到那个男人时,虽然句句不提牛建平,但你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抛开现有的证据,如果一切真如你的推测那般。那么……许婠,你现在很危险。”
“他已经知道你注意到他了。”
暮色渐渐垂落,夜幕无声降临。白天一眼可见的细节,在夜色的笼罩下将一切阴霾危险掩盖。
人潮涨涨退退的面馆里,忙出一身汗的老板走到摆着面碗和蛋壳的桌前,突然轻“咦”了声。
“怎么又有包裹?真是的,每次丢了就跑,这快递员……”
而此时,距离面馆不足三十米的巷子里,戴着口罩耳塞的牛建平接通电话。
“办完了。而且……我还做了个小小的改动。”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片刻:“什么意思?”
“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牛建平没有等电话那头的人回答,迫不及待地说,“许婠!还有之前审过我的警察,哈哈哈……你不是让我给她楼上的老太太送个包裹,给她个警告嘛。我觉得还不够,不然我把入门仪式的包裹送给她本人?”
“牛建平!”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知道她是Lin的。事情办妥了,这件事结束,你会带我离开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当然。”
“那就行。”牛建平笑着挂了电话。
另一边,漆黑的书房里,许婠靠站在书桌旁。
外面已经是深夜。人,似乎对黑夜有种天生的畏惧,那是刻在骨子里趋吉避凶的感知。然而,余时年不知道的是,许婠并不惧怕黑暗,甚至一直等待危险降临。
没有开灯的书房,只有幽暗的电脑屏幕照明。
而屏幕的对面,正对着的是一块巨大的白色写字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信息。隐约可以扫见一排字——
熟悉监控摄像头、男性,25岁以上,在蓉城有多年工作或居住经历,有一定经济实力及固定住所……
而字的结尾部分恰好在白板边缘。只需往边缘轻轻一扫,就能看见贴在旁边的两句话。
——“婠婠,做你想做的一切。”
——“我们,终将相遇。”
……
夜里空调的温度驱散燥热,许婠静心思考的同时,刑侦队审讯室,余时年也正忙碌着。
“警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老婆非跟我吵架,说我盯路边的女的看……天地良心啊,我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想!”
“他跑过去跟人家搭讪,我当时生气拿了车钥匙想走。谁知道他非得跟过来,跟我抢着开车。他力气太大了,我又抢不过他……谁知道才换了位置没多久,他就撞了人。”
“车速不快,是他突然冲出来,我太害怕了。把刹车按成了油门……”
“那天还下暴雨,我老公真不是故意的。他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实在是太害怕了,人都吓懵了。我们想了两天,还是想来自首。那个人……还好吗?”审讯室里,女人开口问道。也不敢直接说“死”、“活”这样的字眼。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死了。”
女人瘫坐在座位上。另一边同样瘫软的男人,听见面前的警察问:“行车记录仪。”
“在车上,没敢删。”
……
“曹队,看完了,确实是意外事故。”余时年把行车记录仪交给曹启华。
“时年啊,关于这个案子,我之前一直在想。蒋志远三人的行为太过矛盾,不太可能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但是这个世界上,人性是很难揣测的,你还记得在警校学过的,最难破的案子是什么吗?”
曹启华没有等余时年回答,而是继续道:“没有目的,没有犯罪动机的流窜作案或者是纵火焚烧没有犯罪线索的案子。我之前一直很在意蒋志远三人的作案动机,特别是当你调查出三人跟踪张明涛的监控,我跟你一样,一直以为这背后有什么隐情。直到……”
曹启华边说边拿出一份笔录。
“还记得赵伟的母亲吗?”
余时年抬眸,接过笔录。
曹启华:“她今天下午来了警局,质问为什么赵伟现在昏迷不醒,也带过来一份最新的消息。”
余时年翻开笔录,目光扫过笔录最后的几个字,和附带的一份几年前的病例报告,恍然一顿。
“赵伟有精神分裂症。”曹启华说。
一切似乎回归了原点,这桩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案子,似乎已经解开了所有难以解释的迷雾。
“曹队,7.24袭击案的枪|支和炸|药来源追查到了。我们根据赵伟家人提供的信息,还有年初他的出行记录发现。他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跟朋友去过春城自驾游,枪|支就是那时候他去山里的农家吃饭的时候,私底下偷偷购买的土制改装枪。至于炸|药……是牛建平。”
“牛建平从十多岁开始就在各个工地和化工厂打转,他获取的硝铵炸|药来源很杂。有一部分是他听工地上的工友随口提了几句,去对方村里收的。据他工友交代,他们村之前是以炒制炸|药为生,后来虽然硝铵类物品被国家管控,但村里还是有一小撮人私藏了一部分。牛建平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找了购买来源。其中还包括他之前所待的化工厂,据悉发生过几起偷盗事件……”
“目前查到的方向,枪|支和炸|药的来源是由赵伟和牛建平提供。至于蒋志远,我们查到他把家里的宅基地和农田以五十年为期,转租给了同村一个种植户。购买|枪|支和炸|药的资金,应该就是蒋志远提供的……”
不过几天时间,去各地调查的警员陆续传来消息,案子逐渐明朗。调查三人通讯设备的人员也并未查到任何异样,只找到三人曾经的通话记录,和几条在X信约好线下叙旧的时间。
“等抓到牛建平,再把证据和牛建平的口供一整合,不出意外就可以结案了吧。”周宇和余时年一起从曹启华那出来,忍不住在一旁感叹,“你说,这案子算破得快还是慢?好还是烂?前一秒,有爆炸案,后一秒,没爆炸,人抓到了。再然后,人被看管起来了,哦豁,人又跑了……过山车都没这刺激……”
周宇絮絮叨叨念个不停,一旁的余时年揉了揉眉心,却又突然被对方一把抓住。
“师兄,你看!”
两人路过大厅,才走两步,周宇便指着门口道:“那不是昨天幸福小区那个死者的老婆邹瑶吗?唉,她过来了!”
晚上九点,邹瑶穿着拖鞋,虽然衣衫齐整,但不难看出她来得很着急。
“余警官,周警官。我,我……”邹瑶嘴都在发抖,她眼眶微红,胸口快速起伏着。
余时年见状,示意周宇去倒一杯水,问:“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但或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余时年的安慰并没有用,反而因为他温和的声调,让邹瑶开口都带着浓厚的哭腔。
“余警官,你不是说我老公是因为剃须刀漏电爆炸意外身亡吗?”女人极力压抑着情绪,可当她手缓缓抬起,将口袋里的东西递出去时,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那为什么我今晚回家,他的剃须刀还好好放在家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