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合一(1 / 2)
“上车。”
余时年去而复返, 许婠眉尾轻抬走了过去。
路边被抢了生意的出租车司机见状撇嘴:“……”
原来有人接啊……
车上,许婠和余时年道别不过两分钟,就再度见面。
余时年看着自觉坐在副驾驶位, 拴好安全带的女人,问:“你知道我会调头回来?”
“你刚才说的意外事故, 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同时开口的两人对视微愣。
车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催促声,余时年低低地回了句:“字面意思。”
许婠:“?”
汽车驶出机场,窗外飞机起航,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余时年目视前方,面色平静:“许女士,你推测失败,现场没有第三人的痕迹。”
车上一时静默无言,许婠陷入沉默。余时年留着时间给她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
虽然许婠每次的分析看似有理有据,但证据摆在眼前, 那个被许婠第一时间发现的男人,一则没有被附近的监控拍下, 二则最先是被许婠单独发现的, 包括他在内的其他警察,都只恍惚看见了那个男人一个模糊的背影,现在还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更别提因此将对方和幸福小区的死亡案件结合联系在一起。
静默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等着前方斑马线上的行人走过。
有时候办案就是这样, 或许办案人员的某个时刻预感格外强烈。就如同之前重新检查神手射箭馆监控的他,当监控死角处那个恍然一瞥的影子拿起手机又放下,那短短五秒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即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
会不会是许婠隐瞒了某种信息?正如蒋志远三人会殴打张明涛一样,这背后或许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可当他提出调查许婠的个人信息, 又被吕局强硬又牵强的理由拒绝时。他觉得诧异不解的同时,又不觉深想。
他能确定那个拿出手机的影子,一定就是许婠吗?
正如吕局说的,一则她没有动机,二则他没有足够的证据,一切只是推测……
哪怕许婠这个人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让人忍不住想探知。比如——
“你好像对犯罪心理很有研究?”
红绿灯跳转,余时年突然没头没脑开口。
许婠还沉浸在刚才余时年带来的消息中。
没有第三人的痕迹……
难道是她推测失误,牛建平的出现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口罩男不可能会出现在死者的葬礼上!
她几乎是一瞬就否定了这一闪而逝的想法。
紧闭的车窗隔绝了窗外火烤似的温度,经过玻璃折射的阳光却变着法地钻进车里,留下一道朦胧似雾的光芒。
许婠睫羽轻扇,在听见那句“你对犯罪心理好像很有研究”时,思绪猛地被拉回来。
“个人爱好。”她不冷不热地回答,眼皮微抬,头朝余时年的方向一侧,眼下睫羽的倒影也跟着挪位,露出轻翘又冷漠的爪牙。
“有问题?”她问。
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余时年却从中品出微妙的变化。就像是那天他无意提到那句“你其实很适合当警察”时,气氛也是这样骤然冷场,而她也无形竖起高墙。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即便许婠没有主动报出地址,也并不妨碍余时年开往对方的住址。
许婠家所在的春草后街余时年并不陌生,他家从十二年前搬来蓉城,早就混成了半个土著。哪条路近,哪条路远,他比手机地图还熟。
车子行驶进巷口,余时年轻车熟路地拐弯,连带着思绪也在这一瞬绕了一圈。
他突然想起,也是在吕局拒绝他调查许婠的那天,脑海里隐约突然蹦出的猜想,倒是与此时许婠身上的尖刺,寻到了同一个源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婠身上的某些信息涉及到需要保密的部分?
而如果任由他调查,有可能会让需要保密的信息被动泄露?
窗外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藏在了云端,余时年侧头看了眼不再说话的许婠,突然问:“饿了吗?”
“?”
许婠觉得余时年这人身上有种让人看不懂的气息,比如他明明是借送她回家探她口风,然而两人不过对话几句,对方的疑问就没了后续。眼看着她家就要到了,此时又不着调地要让她请吃饭。
“许女士,你不会对一个送你去机场又送你回家的绅士这么残忍吧?”
许婠:……
真正的绅士可不会主动要人请客,只会打开车门说“女士,你家到了”,就乖乖开车离开。
“就这家吧,为你节省开支。”
余时年选了家面馆,许婠抬眼看着他的随意一指就是楼下开了十多年的老店。
确实不贵且味道也好。不过时下五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二的人。
余时年迈着腿往里走:“三两豌杂。”又回头问,“你吃什么?”
许婠随口点了碗面,视线扫过老板麻利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能不能早点把这人送走……
两碗热腾腾的面很快端上来,余时年又加了个白水蛋。
蛋壳剥开,露出雪白的蛋白。许婠把碗里的面拌匀,正准备开吃,就见碗里汤水微荡,眨眼就多了颗剥好的鸡蛋。
“补充蛋白质。”
面前人的面容在面碗升腾的热气袅绕里变得模糊,许婠眸光微闪,透过碗里的鸡蛋思绪一瞬间好似被拉扯——
“婠婠,多补充蛋白。”
——“不好吃。”
“我不爱吃鸡蛋。”
记忆里的两道声音同时发出,热气退散,眼前那个人扶着镜框一脸慈爱的表情也随之消散。
圆滚滚的鸡蛋在许婠的筷子里打转,她想挑出来,筷子却像拧着一股气跟她作对。
——“想做警察,可不能挑食哦。”
“我帮你吧。”余时年从一旁取了双新筷子,许婠却放弃了抵挡,瞬间改变了主意。
“不用。”她平静道,筷子往鸡蛋正中一插,一口塞进了嘴里。
余时年被对方豪气的动作一惊,总觉得这筷子跟插在他身上似的,带着一股子怨念。
“……”就这么不喜欢吃鸡蛋?
他默默记下,却是不自觉岔开话题。
“你的射箭馆什么时候重新开业?”
许婠觉得今天的余时年格外喜欢多管闲事,她放下筷子:“现在警察还管这个?”
余时年唆了一口面,慢条斯理:“就是问问,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许婠:“?”
“我认识一些朋友,刚好里面有开射箭馆的,也很懂营销和运营。你店里刚出事,宣传点切入得好的话,现下的情况未必是坏事,生意也很快能恢复……”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婠打断了余时年的话。
余时年放下筷子:“不要再管7.24袭击案的事,也别再追查牛建平。你只是个普通人,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查案子抓人是警察的事。开好你的店,过你的日子,才是正事。”
“许婠,或许你该学着相信别人,也相信警察。”
天空落下了半幕阴影,吃完饭,许婠两人从面馆出来。余时年目送着她拐入巷子,整个人从阳光下没入阴影。混沌的暮色光影交织,她却好似和地上漆黑的影子混成一团,游离在斑驳的光影之外。
是不信任警察吗?
余时年一直很好奇许婠独来独往的原因,她其实并非孤身一人。有宛若父亲的张明涛的关心,又有对方安排的张荃帮助她的工作。但即便这样,她看起来却仍旧很孤独。
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她往前前行,驶向既定的目的地。
“嗡——”
手机突然发出振动。
余时年收回目光,接通电话。
“余师兄,撞蒋志远的那个肇事司机来自首了。”
……
汽车从巷子驶出,扬长离去。
面馆的生意红火不减,来来回回的人进来又离开。
“慢走啊。”
老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送走老顾客。抹布一擦,又是锃亮干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