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给我一个另一个你(2 / 2)
伙计捡起银子道:“客官,我就问一声,你何必下死手?本店的规矩,带女眷住店,必须是夫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嫖妓。”
马武忍无可忍,又要动手打人,金婵死死拉住。
窦海泉骂:“你妈死了,有人对你说,她是被你爸造死的,你能对他笑?”
这话太粗鲁了,太恶毒了,沙金婵丫鬟羞得转身跺脚。
气头上的马王爷,雷霆之怒可以踢死一条牛,急红眼的窦三爷爆粗口原形毕露,吓得围观的人远远避开。
他妈的,一脚把人踢死又救活,太可怕啦!
掌柜的见六子起死回生,背上冒出一股凉气,看来呀,成都城藏龙卧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一个猛张飞,做这门生意,眼神不好就性命堪忧啊。
“客官,您既是沙家的姑爷,窦三爷又在此,您请便了。多有得罪,原谅则过。”
马武哼一声,拉起沙金婵转身进门,把窦海泉像狗一样撇在门外。
进了客房,丫鬟赶紧扶小姐坐下,完了提壶倒茶,擦桌子,一双眼睛时不时闪瞄马武。
沙金婵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芸,吓坏了吧?茶倒好了,为啥不请姑爷喝啊?”
丫鬟手脚发抖:“小姐,我的魂魄都出窍了,姑爷那一脚……”
马武道:“行了,别抖了,又没落在你身上。”
“姑爷,你还想落在我身上?天呐,我家小姐豆腐一样的人,你碰她的时候……可得轻点儿。”
“嘿!你这死丫头,敢洗涮我,是不是想讨打!”
“啊?我说错了小姐,我……”
“我什么我?快去打盆水来给姑爷洗脸!”
“是。”
“还有!到柜上打个招呼,就说沙家一会儿要来人,叫他们清空客栈,不然肯定有麻烦。”
“是。那我去了。”
马武呵呵:“还有这一出?”
“爷,沙虎的为人必是如此,今晚我们睡觉恐怕都不得安宁。”
“哎呦,直呼沙虎其名,厉害了。但是,你错了,我量他也不敢来,最多,会派人送嫁妆来。”
“爷,你还稀罕他的嫁妆?”
“不稀罕啊?但若有人硬塞,不是却之不恭吗?谁叫你跟我这个穷鬼的?”
“我又不是嫁给你,我只是……”
“你不嫁我,但我得给你安个家呀?总不至于去做讨饭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嫁女儿哪有不办嫁妆的?没嫁妆不成私奔了吗?你爸害女人,你可以恨,必须恨!但银子你不能恨,银子是害人的东西不假,但若没银子,你可就得喝风咯!”
“我宁愿吃糠咽菜,绝不跟他讨一个昧心得来的铜板。”
“行,我听你的。不过,嫁妆可以不要,银子我得拿,就当我跟他借,过后我再还,绝不欠他一个铜板!”
沙金婵抿嘴拿眼看他,不过瘾,又伸手抓住他的手捂着。
马武伏下脖子歪头看她眼睛:“小丫头,爱上我了?”
沙金婵羞红脸点头,又赶紧摇头。
马武道:“难道不爱?”
沙金婵埋下脸:“你……太坏……”
马武哈哈笑,也拿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要想不坏,沙虎的女儿我就不该喜欢。但是,你实在讨人喜欢,怎么办?诶,你说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是谁说的?”
沙金婵沉思状:“那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我不想要下一句,就要这一句。”
“让我想想啊,出自夫子的《诗经》,当然是夫子说的。”
“错!是我说的。”
沙金婵心花怒放:“啊?你说的?你教夫子说的啊?……”
后面的话她舍不得说了,太珍贵。
“不信是吧?夫子怎么可能是诗经的作者呢?诗经来自于民间,夫子不过是收集修订而已,怎么会是他说的呢?我马王爷算是民间中的一员吧?刚刚明明是我在跟你说,怎么成夫子了?”
沙金婵嘻嘻:“又乱说,口不对心。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去做讨饭婆的。”
“哪能啊!真成了讨饭婆,我肯定是隔三差五施舍的那一个。”
“又乱说,那不是藕断丝连吗?”
“这不好吗?”
“那么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又是谁说的?”
“《诗经》说的。”
“不,同样的道理,明明是我说的,你听见《诗经》跟你说了吗?”
“欸,怎么能说这样不好的话呢?明明是你照着是《诗经》上说的。”
“那不还是我说的吗?”
“小小年纪,鬼得很!”
沙金婵忍不住就靠进了他怀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好话,你就喜欢,于嗟阔兮不好听,你就不听?人世间情情爱爱,悲欢离合,相处久了,就像我爸,分开久了,就像牛郎织女。距离产生美,思念成相思。爷,我可不敢把你死死拽住,渴望而又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
“不尽然,不能太天真,你这样很快就会被人忘记,你不怕吗?……”
沙金婵楚楚可怜道:“怕,真怕。”
“别急,话没说完呢,有的人,只要抓住就不会放手,厮守一辈子都嫌不够,哪怕你不是唯一,也会受用无穷。而你选的这条路会很苦,你自信有那耐力吗?”
“从我妈身上,我看透了许多,要求太高,会很失望。我妈的失败在于索求太多,她一心强求我爸对她忠贞不渝,她不懂得知足。偏偏我爸,生性如此,且喜好易变。当然,这不能说他就没人性,只能说他的人性太粗俗,几乎被无知和欲望完全控制,所以我妈无法接受,所以我爸厌弃了她。”
“你把人性解析得很透嘛,所以害怕步你妈的后尘,选择这样?”
“不,我不想拖累你,毕竟,爷是有真爱的人,我只是一个意外,爷若能偶尔眷顾,我就知足了。”
“不后悔?不埋怨?”
“唯一的要求,给我一个另一个你,让我天天守着他,拥有他等于一直拥有你。”
“那是什么?”
“我……我不告诉你。”
马武刮她的鼻蛋:“他会像你恨你爸一样恨我。”
“相反,要看怎么浇灌,说不一定他会像我想你一样想你。”
马武凝视她很久:“哎呀,你这样一说,我就很想纳妾了,想把我喜欢的、喜欢我的,统统装进口袋,然后左拥右抱!”
“真的?”
“你让我害怕呀?我害怕失去任何一个可能都会被良心谴责,痛心疾首。”
“那……我有几个姐姐,哪个最漂亮?”
“我希望最后是你最漂亮。”
“什么呀,如果那样,最漂亮的永远是姐姐,我肯定是最知足的那一个。”
门外一声响:“姑爷,水来了,请洗脸。”
其实,这丫头端着盆在门外已经站很久了,他们的悄悄话她实在受不了了。
马武起身,小姐跟着起身,马武伸手去接木盆,丫鬟转身避过:“姑爷,不要抢我的活。”
马武只得站那儿,转眼看金婵,沙金婵已经到了洗脸架前,丫鬟盆一放下,她就已经下手拧洗脸巾了。
马武道:“我就洗把脸,小姐也要伺候?”
“爷说过,今后大家都是丫鬟,不劳动就没有快乐,爷闭上眼,把你的面子给我,这样伺候你肯定不会天天有,我得抓住。”
马武便把脸递过去:“哦,面子原来是这样给的。”
丫鬟羞死了,站一边手足无措,她从来都是跟小姐相拥而眠,看来今晚,她得自己找窝了。
马武似乎找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母爱,比躺进了蓝蝶儿的怀里更甚,让他浑身充满了占有欲,胸口的火苗要燃穿胸膛。他感觉,仇人的女儿才是他最想占有的女人。
洗完脸,丫鬟不见了,沙金婵抿嘴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转身端水出去。
看门外,天已经黑透了,四合院里的灯光映着一个人,那人很魁伟,手里端着一个首饰盒。
她不想看那个人的脸,她只看着那个首饰盒,那是她房里她妈留下的首饰盒。
沙金婵泼了水,转身一把拉过门边雕塑一样的小芸,闪身进屋,嘭一声关了门。
“金婵,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恨,我也没办法,怎么恨都随你了。你大了,我把你交给马爷,我希望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这个首饰盒是你妈的,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新的首饰盒,但老三说,你最想要的,肯定是这个首饰盒。我把它拿来给你,我很想你过好今后的日子,请不要再怨恨我。马爷,金婵从小就缺少很多东西,请你一定爱护她,我做丈人的不能给你什么,希望她是你最想要的。马爷,拜托了!首饰盒我放院里了,小芸,照顾好小姐,我走了。”
沙金婵怒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丫头,这些不是我的,都是你的。”
马武一声叹:“唉呀,那你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