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巡抚妻儿失踪 宣慰使也失踪(1 / 2)
正统十二年三月底,从临安府来到阿瓦没多久的钱樟落母子,在明光苑附近踏青时,遭不明匪徒掳走,生死不知。
消息很快传遍阿瓦各地,马哈省急怒攻心,下令全城搜捕,方圆六十里所有驻军全部动起来,关卡严密搜查。
钱樟落不但是巡抚大人的夫人,还是朝廷四品诰命恭人,更是皇亲国戚,马哈省是真的快要疯了。
在思任法的身上,马哈省太了解朱祁镇的为人了,护短,忒在意别人挑战他的威信。一旦钱樟落有个闪失,那个小心眼的天皇帝,说不定要大举进兵,抄了他的老窝。
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比朱祁镇更护短,更不讲理的巡抚,消息说再过几天,他就会从南掌回到阿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夫人失踪了。
自从上次彬乌岭一战,马哈省是彻底怕了申式南和宣化军。他深知,即使自己的四万兵马能扛住宣化军,申式南也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抹脖子。
申式南身边那两个人的本事,他早就见识过。他的侍卫,哪怕三四十人一起上,也不够够人家塞牙缝。他能不急,能不怕吗?
消息才传到阿瓦,副使方绽和武学训导谭海就找上门。两人以朝廷流官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为由,要求宣慰使给七品以上官员配备卫兵十六人,四人一组,四班倒。
同时,允许盈江船厂、伊洛船队、明德庄、明光苑和山河书院等五个地方自行编组民间团练,配备甲胄弓箭以自卫。必要时,宣慰司可征调使用。
眼下,可从山河书院抽调学员,充入各支团练,搜寻、解救钱樟落。
当然,团练守捉的一切用度自筹,宣慰司概不列支。
马哈省明白,这些所谓的民间团练,一旦如官军一样可拥有甲胄弓箭,以他们的财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是一支正规军。
形势紧迫,马哈省明知是个火坑,也只得往下跳。当务之急,是救出钱樟落母子。山河书院的学员出马,倒也不失为一个计策。
马哈省甚至暗暗希望,最好是由这些人找到钱樟落,然后与匪徒拼个你死我活。
马哈省咬牙答应了两人的请求。方绽临走前说,等带回巡抚大人妻儿之后,再来找他盖印,如果找不到人,可能所有官员都会受到朝廷处分,贬为平民,滚回老家。
言外之意是,能找到人并安全解救回来,则皆大欢喜。如果找不到人,那团练也用不上了,盖印更没必要了。
团练要想合法配备甲胄弓箭,必须得宣慰使大印盖下去。
方绽和谭海匆匆离去,马哈省想来想去,放心不下,索性也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往城南搜索而去。
不管怎么说,船厂和船队也有他的份,如果不是由申式南操持,他完全不知道船厂和船队该怎么做,他和手下那些人,打打杀杀或许能行,但跑商做生意可完全不在行。
他已经与申式南捆绑在一起,他没法想象,没了申式南带给他的利益,他的日子会回到什么鬼样子。事关自身利益,他不得不重视。亲自去搜寻解救,无论结果如何,对申式南也是一个交代。
钱樟落被掳走的地方,正是阿瓦城西南的明光苑一带。
明光苑是侯练用篱笆围起来的巨大庄园,连着荒山,有四千多亩。这个名字的来源,正是当初她在申式南面前唱过的“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明光苑西邻伊洛瓦底江,马哈省判断贼人不可能渡江西去,因此就往南搜寻。搜出二十多里后,天已擦黑,还是不见人影,马哈省和手下也人困马乏。
时间匆忙,他的人出发时,准备不多,火把和吃的东西都没带,如今一个个饿得连回去都成问题。马哈省也找了个地方搭了个小帐篷,说是歇息一会儿后就返回。
他太久没有这样走山路了,早累到不行。天已经黑了,手下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马哈省下令返回,便在帐篷外轻声询问:“大人,天黑了,是否现在返回?”
问了两遍,不见回应。起初手下还以为是他睡着了,就又到一旁歇息等了会儿。
实在熬不住了,手下再次询问,还是不见回应,不禁起疑,贴着帐篷听了会儿,没听到呼吸声。他意识到不妙,急忙掀开查看,帐篷里空无一人。
完蛋了!这下连找人的人也丢了。丢的还是宣慰使大人!这不等于天塌了吗?
马哈省带来的这队人马,有近二百人。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堂堂宣慰使大人不见了?
手下急忙飞报袁可、阿布、德吉顿珠和索朗央宗等人。这一晚,阿瓦方圆百里的村庄镇子鸡飞狗跳,但百姓还不知三万人是在找他们的宣慰使。
马哈省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活动了一下手脚,脚上冰冷,脚趾有点疼,手脚碰到的地方是凉凉的泥土。
转头看了看,右手边有一丝光亮,他晃了晃脑袋,手脚并用朝光亮处爬过去。刚靠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屏住呼吸,眼睛朝透光的小孔看出去,见两个人坐地上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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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脸上有烧伤的疤,口中念念有词:“三百七,三百六……”
“三百八!”另一人手指短粗,按住先前那人拨过去的十枚铜钱,纠正对方。
疤脸男子呆了一瞬,把两堆铜钱推到一起,道:“没想到敏登那小子只是烤个酒,就攒了这么多钱!”
说着抬起一只碗,喝了一口,咂咂嘴。
“不止是烤酒,他还卖猪,猪是酒糟喂的。”短指男子再次纠正,他也拿起边上碗喝了一口。
“酒好喝,就是没下酒菜。”疤脸男子打了个嗝:“敏登的酒真是家施商队来收的?”
“施家商队,人家叫施家商队。”短指男子又一次纠正道:“东西只要卖给汉人,都能有个好价钱。”
两人说的是缅人土话,夹着一些汉话的词。
疤脸男子将铜钱旁的几块碎银,推到短指男子面前:“不数了。银子给你,这些钱给你,这边归我。”
疤脸男子将铜钱分成两堆,推到短指男子面前的约四成。
短指男子不高兴了,道:“银子归你,铜钱再分我一点。”
疤脸男子摇头道:“那个汉人是我扛进来,又拖进去地窖的,我多分点不过分吧?”
看到这里,马哈省气得骂了一句:“草包!”
两人分赃,起初他还以为是相互谦让。因为疤脸汉子数到三百七的时候,两堆钱看上去差不多一样多,加起来总共可能不到八百文。而那几块碎银,马哈省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个二三两。
两人还嫌银子少,不想要,在那里吵。马哈省怎能不气!
但他很快想明白了,缅甸司民间银子流通不多。宣化军来了之后,更是推广铜钱,缅甸司百姓手里一下子多了不少铜钱。
阿瓦城里如果是交易量大的,基本也还是用银子结账。可山村民夫,一辈子怕是没几个人见过银子。也许听说了银子值钱,可这两年来,四邻八乡的百姓,买东西都用铜钱,两人自然而然觉得铜钱更值钱。
马哈省的骂声惊动了两人,疤脸男子起身拿开拴门的草绳,打开小门,将他拖了出来。
马哈省这才看清,他刚才在的地方是一个地窖,自己的鞋子被短指男子穿在脚上,袜子则扔到一旁,可能是穿不惯。
“敢这样对我,你们是嫌命大吗?快扶我起来,饶你们不死!”马哈省忍着脚趾疼痛,厉声喝道。
被人让像拖死狗一样,从地窖里拖出来,他马哈省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呀哈,你就嘴硬吧。”疤脸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这个汉人倒有意思,居然会说我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