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三差官惨遭下诏狱 两宦官大闹文华殿(2 / 2)
朱厚照抬起头来,看刘瑾脸色不对,便也收了笑,问道:“有何事啊?”
刘瑾道:“奴才昨日得一密报,奴才自己不敢裁决,便来一问陛下。”
“哦?”朱厚照道,“说来听听。”
“遵旨。”刘瑾道,“那密报里说近日京城驻军总神机营和显武营竟有不明动作,不知是否是陛下下达了旨意?”
朱厚照奇怪道:“朕何曾下旨?”
刘瑾接着说道:“正是。密报里还提到了那下旨的人。”
“谁?谁胆大至此?”朱厚照追问道。
“张永。”在故意卖了一通关子之后,刘瑾终于说出了那个人的姓名。
“不可能!”朱厚照断言道,“绝不可能!”
刘瑾赶紧递上伪造的密信:“此乃兵部的密报,请陛下圣阅!”
“朕不看!”朱厚照站起身来,吩咐道,“来呀!速速召张永入宫!朕要与他当面对质!”
刘瑾一听这话,立马慌了,冷汗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流。他急忙说道:“陛下,奴才弹劾张永,此时宣张永入宫,不合礼制啊!”
“你和张永都是朕的内臣,有何不合礼制?”朱厚照问道。
“这……”刘瑾一时语塞。
“快!”朱厚照道,“快宣张永过来,一问便知!”
“哎呀,陛下!”刘瑾忽然说道,“那张永若有谋反之意,陛下宣他入宫,若他伺机不轨,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照摆出了一副无惧天下的态度,说道:“张永乃是朕的奴才,他怎敢妄为?朕明白你的一片好心,你就放心好了。”
张永的府邸就在皇宫附近,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张永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上书房。
刘瑾站在那里,低着头,听着张永的脚步声,却不敢抬眼看他。
张永一进门便看见了刘瑾,他瞟了刘瑾一眼,走上前去,给皇帝行礼道:“陛下万安!”
朱厚照抬抬手道:“免礼吧。”
张永便站在了刘瑾身边。
“这样吧,”朱厚照吩咐小太监道,“来给这二位看座。”
两名小太监搬来了两个圆墩椅,分别放在刘瑾和张永的身边。
“谢陛下!”张永又行了礼,坐下了。
刘瑾还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地不敢落座。
“刘瑾,坐呀。”朱厚照道。
“谢,谢陛下。”刘瑾这才坐下。
“来吧,说说吧。”朱厚照指指刘瑾道,“你说张永什么来着?”
四
刘瑾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奴才弹劾张永擅调兵马,蓄意谋反!”
“什么?”张永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
“张永,”朱厚照问道,“可有此事啊?”
张永扑通一声跪倒道:“奴才发誓,绝无此事!”
朱厚照拿起密信,由小太监递给张永。
张永看过了信,大叫道:“陛下!此信是假的!”
“哦?”朱厚照问道,“为何啊?”
张永指着信的落款道:“陛下请看,此信的标题说此信来自兵部,可凡是六部衙门的文书落款皆有大印,要不就有六部尚书或侍郎之印。而这信竟无落款!”
刘瑾心里都后悔死了,其实他完全可以找兵部盖个印,可是他急着入宫,也根本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找张永来当面对质,于是就没盖。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辩解道:“陛下,此信乃是密信,非兵部官方文书,乃是兵部官员惧于张永之威,私下发给奴才的,怎能盖上兵部之印?”
“嗯,”朱厚照点点头道,“刘瑾所言也不无道理。”
张永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一直与刘瑾不对付,可是也从未真正撕破脸。但今日之事,他见刘瑾竟然无故发难,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他说道:“既如此,刘公公可否指出是哪位兵部官员发来此信?请陛下宣他入宫对质,若真有其人,奴才即刻自裁已谢天下!”
刘瑾听了这话,连忙说道:“人家正是因惧怕你,方才密信于我,我若将他说出,岂不是白白坑害了人家性命?刘瑾怎能行此不义之事?”
张永再也气不过了,他竟从地上站起身,大步走向刘瑾,骂道:“你这厮血口喷人!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说着,他走到刘瑾身边,一拳正打在刘瑾的鼻梁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没人能想到就在天子面前,张永竟然动粗!就连侍卫们都愣住了,没能立刻挡在皇帝身前!
张永虽是宦官,但是他掌管军队,在行伍中经过历练,这一拳直接将刘瑾打翻在地,鼻血横流!刘瑾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张永便又抓住刘瑾的衣领,朝他面颊又是一拳!
刘瑾这回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头遭受重击已经晕晕乎乎的,他已再爬不起来了,只能倒在地上喊道:“杀人了!张永杀人了!”
张永骂道:“狗娘养的还敢喊叫!”说着,又抬起拳头!
“够了!”就在此时,朱厚照一声断喝!张永的拳头悬在了半空!
“闹够了没有!”朱厚照站起身来,在侍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这是什么地方?疯了?”
张永见皇帝发了怒,这才放下了拳头,松开了刘瑾。
朱厚照走到张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差不多得了!你真要将他打死?”
刘瑾这时也渐渐恢复了,急忙跪在地上,道:“陛下,张永他,他竟然打奴才!”
朱厚照挥挥手道:“都差不多行了啊。朕知你二人素有怨怼,其实都是朕心腹内臣,这又是何必呢?”他看了看还在一旁喘着粗气的张永,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的刘瑾,说道:“来呀,宣谷大用入宫,直接到乾清宫去,今晚朕要和这两位还有谷大用一同用膳。这天下,没有疙瘩是解不开的,话说开了便自然好了。那谷大用也是明事理之人,晚膳时叫他给你们好好调解调解,自然也就好了。”说罢,他一甩袖子,进了内室。